“泉音……你是说，贝贝那边的那个……学生？”

苏鹏的语气依旧没办法从中发现什么畏惧的情感，反倒是意外地被子谦察觉出了一丝放松的意味。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位科学家在想些什么，但是既然他愿意合作的话，子谦也就没必要表现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手一招，黑色的剑气托着附近的一张椅子飞了过来，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子谦的身下。子谦坐在椅子上，望着一脸惊奇的苏鹏，沉声道：“就是那个泉音。她现在在哪？”

“你找她做什么？”

“我让她帮忙调查你们公司的内部信息，我担心你们会对她出手。”

苏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忍俊不禁地说道：“那你的担心可就是多余的了，泉音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上面的那些人可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位人物，她身上还有着非常深的价值，就算……”

“苏鹏先生，您应该知道这种价值意味着什么，战略上，如果泉音站在你们那边，那当然是价值，那么如果她站在对手的那边呢？那也能称作是价值吗？”

苏鹏愣了一瞬，接着笑道：“就算这样，贝贝也不可能看着公司对自己的学生下手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子谦注视着苏鹏的双眼看了好久，旋即接着问道：“那么，她到底在哪里？”

苏鹏的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可以保证她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她在哪里。这是绝对机密。我想，她自己也不会告诉你的吧。”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这一点，但是这确实是事实。但是……

“泉音在你们公司究竟是什么地位？”

苏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咧嘴笑了下，转而问道：“那么，姜子谦同学，我问你，你和泉音是什么关系？”

“朋友，外加合作关系，从各种意义上我都不可能看着她面临危险。”

这个回答虽然不是很让苏鹏满意，但是作为子谦的动机解释显然已经足够了。

“还是那句话，这是重要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重要机密？”子谦冷笑了下，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用来进行黑皇星训练的帝渊机甲的零件，呈现在了苏鹏的眼前，“那么，这个东西，也是重要机密吗？”

“这个是……”

看着苏鹏疑惑的眼神，子谦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但是还是耐心地解释道，“雷霆科技近段时间来生产的所有科技设备的金属，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和这枚零件相同的材质，你们……是不是叫他信息金属？”

“你……”苏鹏的脸色绷不住了，总算是在子谦的眼前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震惊之色，“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泉音告诉你的？”

子谦沉声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跟泉音无关。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在和凯撒合作？”

苏鹏脸色有些发白，紧闭着嘴唇不说一句话，完全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子谦深吸了口气，气运丹田，几乎是怒吼出声：“回答我！”

苏鹏全身颤了一下，脸庞轻微地振动着，咬着牙说道：“我……不能……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你知道凯撒是谁吗？你知不知道，你们正在和魔鬼做交易！你知道这会给林婉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听到林婉的名字，苏鹏像是被触碰了逆鳞，脖子上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地冲着子谦怒吼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林婉，我会答应这种研究吗？！你又知道些什么？！！”

胸口的硬币冲着子谦的全身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让怒气翻涌的子谦眼中的火气散去了不少。他重新坐回到了位置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后，沉声道：“……什么叫做，为了林婉？你们和凯撒达成了什么交易？”

苏鹏也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咬着牙哼道：“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事情，请回吧，我不会向其他人透露你的秘密，也请你不要再来了。”

子谦竭尽全力让自己沉住气，他逼近了苏鹏，死死地盯着他：“你确实没有义务回答我，那么我直接问了，源初反应，那是什么？”

“这种事情你去网上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苏鹏先生，我想这件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包括苏贝贝教授在内。源初反应虽然说是科学界足以震惊世界的发现，但是实际上所有的研究成果被泉汐大学乃至于雷霆科技牢牢地锁死了，无论是从事这方面的科学工作者，还是未来打算进入这个区域的学生们，最终实际上都被雷霆科技由上至下垂直型地进行了完全掌控，本质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源初科技的成果流通在外，更别说有什么市场应用。而至于网上各种百科提到的东西，不是扯淡就是纯理论甚至纯猜想，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源初物理轰动了世界，但是却依旧遭到了各路科学家的批判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苏鹏额头上冷汗直冒，似乎在印证着子谦的话。苏鹏嗡动着微微发白的嘴唇，躲闪着子谦的目光，颤声道：“这些事情只要认真一点都会发现……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行，那我直说了，”子谦凑近了些，目光凌冽地盯着苏鹏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问道，“源初物理的研究对象，是不是……灵魂？”

如遭雷击一般，苏鹏的身体在床上猛地一颤，他忽然猛地抓住了子谦的手臂，像是在喘气，又像是在质问，激动和惊恐的神情混合在一起，就连子谦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你刚才……刚才……说了什么？”

子谦觉察到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灵魂……还是说，有其他的称呼？”

苏鹏的双手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朝着子谦这边倒了下来。子谦急忙扶着他重新靠在了床头，看着苏鹏毫无血色的脸庞，将胸口的硬币塞到了他的掌心。一阵起伏不定的呼吸调整之后，苏鹏总算是缓过来了一些，但是双手还是在不断地颤抖着。

“灵魂，灵魂……果然是灵魂吗？”

子谦皱起了眉头，眼下苏鹏的反应反倒让他有些迷茫了：“什……怎么回事？”

苏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淌，打湿了白色的衣衫。忽然，苏鹏又抓起了子谦的双手，那充斥着恐惧和愤怒的眼瞳死死地盯着子谦，就连声音都带上了恳求和颤抖：“子谦……你，求求你，一定要保护好林婉，一定要保护好她！我……我对不起她……我……”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但是在那之前，你得告诉我，你们究竟在和凯撒合作些什么？”

在硬币的帮助下，苏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终于开始说出了子谦一直都想要知道的答案：“之前我不太确定，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才能……才能最终断定，我们……其实一直在帮助凯撒进行……灵魂的，相关实验。”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们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

“可以这么说……”

“苏先生，你……”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可笑，但是，实际上就是这样，我们整个研究机构都被凯撒蒙在鼓里。”

“请您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你对源初物理了解多少？”

“最初由苏贝贝教授提出，世界上存在一种基础粒子，它构成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的信息本质，换句话说，这种粒子的本身就是信息，是一种和构成物质本身的基础粒子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说物质粒子是这个世界亮的一面，那么这种基础粒子，就是这个世界暗的一面。它无法被寻常手段察觉，但是它是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印证，是所有信息的基本构成。”

苏鹏点了点头：“这些描述，虽然不准确，但是大致上是对的。我们把这种基本粒子称为灵子，源初物理，简单来说，就是研究灵子的物理学科。”

“但是，以我个人的了解来看，灵子在描述上被称为构成信息的基本粒子，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你们是怎么发现灵子的？”

“重点就是这个，”苏鹏苦笑了下，“实际上，我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过灵子，凯撒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我们的面前，而我们所做的，仅仅只是观察而已。”

这些物理问题让子谦感觉到一阵头大，他直接问道：“我们长话短说，凯撒想让你们研究什么？不对……研究应该不是最终目的吧？他想让你们利用灵子做什么事情？”

苏鹏的脸色苍白了一瞬，他咽了下口水，声音颤抖：“灵子的特点在于，灵子之间能够产生信息交互，信息交互的过程中会释放出灵子波，并结合成灵子结合键。灵子波，简单来说是一阵信息流，有正负两个方向，正向增强反向抵消。宇宙信息本身组成的基本结构并不是单质态灵子，而是灵子结合键，分为稳态和非稳态。非稳态的结合键不稳定，灵子只有在极其严格的条件下才会组合成这种状态。而稳态结合键则相反，‘存在’这个基本信息本身就是一个稳态结合键，很难被拆分成基本灵子。”

“然而，”苏鹏的手在明显地颤抖，哪怕是子谦再愚钝，也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将会何等冲击人心，“灵子之间的信息交互所释放出来的灵子波大多是正向的，包括非稳态灵子结合键在正常情况下被分解成基本灵子这个过程中释放出来的灵子波，也是正向的。唯一不同的是，如果稳态灵子结合键在借助非常规手段下进行强行分解，能够释放出负向的灵子波，它不仅能够和正向灵子波相抵消，甚至能够直接摧毁掉灵子本身。而将稳定态灵子结合键拆散的过程，被我们称作，源初裂变反应，简称……”

“源初反应。”

“也就是说……”子谦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个曾经无数次浮现在他脑海中的投影在这个时候再次清晰无比地呈现在了眼前，如利刃般摇曳着凄冷的寒光。

那是，他和法兰娜在遗迹之中发现的那枚炸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