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或许，她有一半的过错。

十年前，风于归捡到了一个小少年。

他说他叫黎然。

他笑的时候干净又羞涩。

那时候病气满满的少年，眼眸是亮的。

他说他在山中等着哥哥。

他说哥哥可能迷路了，找不到他了。

风于归陪着他在说的地方绕了很久，找到了一堆尸骨。

“你一直醒不过来，已经睡了三年了。”

他身体太弱了，她足足养了三年，他才醒来。

黎然睡了三年，那就说明这尸体，躺在这里，三年了。

一身衣服是黎然熟悉的。

腐肉，白骨，死亡。

黎然大哭了一场。

光点从他眸中消失的那刻，风于归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风云变化，尽在他手一般。

她还唾弃过自己，不过是一个病弱的孩子，哪里会做出什么大事。

“你教我炼药，好不好？”

风于归同意了。

他的天赋很好，称得上是鬼才。

风于归也是被师父称为天才的存在，但是对上黎然，逊了三分。

“我很厉害吗？”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炼药师。”

那时候她不知道，小小的少年是在用什么极端的方式让自己活着。

他割开自己的血肉，炼制出一枚又一枚的丹药。

然后，尽数吃掉。

他说，是甜的。

很甜很甜的。

“医仙姐姐，我要走了。”

风于归有些伤感。

到底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小孩儿，她有些舍不得。

或许，她该回去看看自己的师父了。

他是不是，也曾这么舍不得她？

黎然走了。

抱着自己的小包袱，一如和风于归初见的时候。

山中无年月，不知不觉，黎然已经长很高了。

只是，太瘦了。

像是竹子，一个劲儿的往上长，越来越坚韧，锐利，像是要把人刺穿。

一晃三年过去了。

风于归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甚至谈了一段禁忌的恋爱。

再遇见黎然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哦，是他。

十五岁和十八岁是不同的。

他没变。

更爱笑了。

比起之前的沉默，让风于归放心了不少。

但是他说的话，让人毛骨悚然。

“医仙姐姐，好久不见，我忙着杀人，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模样了。”

是了。

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眼神干净清澈的小少年了。

三年间，她一直和师父隐居，错过了太多传闻。

黎然不再是她熟悉的黎然。

又是一年的腥风血雨。

人心惶惶。

他们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也是前所未有的凝结。

风于归冷眼旁观。

魔头的行事作风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杀人。

但是这其中规律，何解？

当各大宗门死伤无数，腥风血雨掀起至高潮时，终于有人发现了。

这些人，都是参与过抓捕、豢养、囚禁特殊血液人类的。

黎黎原上草……

黎姓的特殊人类……

知晓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大陆上腥风血雨已然停息。

再没有宗门传出有人被杀害。

平静的，好似世间从未有过搅弄风云的魔头一般。

风于归寻了很久，没能见到黎然。

“或许，他放过了自己吧。”

黎黎原上草。

他的黎黎，大概不会有再燃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