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母女情深
作者:婧安      更新:2020-04-13 19:39      字数:2683

白香香坐在开往学校的公共汽车上,一脸落寞地看着窗外,眼里的泪水潮起潮落,心还是时不时地忍不住抽痛。

窗外,满目金灿灿的成熟稻谷,一阵风吹过,像一片金色的海浪,一浪压过一浪,美不胜收。

景色虽美,看风景的人却深陷郁郁之中,无心观赏。

十一月中旬,正是收割稻谷的时分,秋天,本是收获的季节。但是对于白香香来说这一年的秋天,她收获的是满目苍凉和支离破碎。

很多年后白香香才领悟到,那年的秋天,她成了落难公主,被“家庭变故”打落成灰姑娘,从此她历经千辛万苦,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消耗了半辈子的时光才恢复自己“公主”的身份!

自从贺潇潇被林晓威逼招供后,老实了很多,不再刁难白香香了。

如果说以前因为贺潇潇的“刁难”和“针对”觉得学校里还有烦心之处,那么如今,学校的日子跟家里比可谓是“人间乐园”。

老师们个个欢喜白香香,白香香除了担任学习委员之外,还担任了学校的诗歌兴趣小组组长,生物课代表。连门房间的老伯伯对白香香也疼爱有加。

每到周日的下午,老伯就会盯着每一位进校门的住宿生,一看到白香香,就会叫住她:“香香,拿两壶水上去。”

可是这次,当老伯叫住白香香时,她只当没听见,低头径直往前走,白香香知道只要她一张嘴,强忍住的泪水将会决堤。

夜自修开始之前,母亲徐立清竟然灰头土脸,一身疲惫地赶到白香香的寝室。

白香香看到母亲先是一怔,而后看到眼前的母亲:凌乱的头发,蜡黄的脸,一双布满血丝、无神的眼。才几天的功夫,清瘦不少,衣服明显的肥了。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边上的针线都已经磨烂,看来母亲是赶得太急,连拖鞋都忘了换。

白香香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母亲,跟一个月前那个呼风唤雨、做事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判若两人。仅一个月的功夫,母亲已经苍老了几十岁。心里一阵抽搐,不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嘤嘤哭泣起来。

白香香哭的柔肠寸断,百转千回。徐立清看了心疼不已,一向坚强如革命战士,从不在人前流露半点软弱的徐立清不禁一脸颓然,眉梢之间满是愁云,眼圈渐渐泛红,哽咽道:“不要难过了,妈妈就知道你心里接受不了你爸爸的粗话,心里憋屈而无处发泄,所以特地赶来看看你。”

白香香听母亲这么一说,哭得泣不成声,全身颤抖,像是婴儿几天没见到妈妈,然后突然有一天见到妈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把所有的委屈、不安、狂躁哭喊出来一样。

徐立清走上前去拉着白香香在床沿坐下,然后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白香香的手,另一只手也忍不住去拭自己眼角的泪。看着哭的昏天黑地的白香香,欲言又止,一脸的心疼和悲戚。

好会儿,白香香转为轻啜,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听说过自己的爸爸骂自己的女儿为****的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你叫我以后如何面对他?我想起他就觉得恶心反胃。”白香香说完又忍不住抽泣。

白香香来回不断地哭泣,声音高低盘旋,本要平息下来,可一说到父亲的谩骂,又激动起来。

徐立清原本拼命压抑着内心的酸楚,看到白香香如此几次来回哭诉,心里的防线终于也被彻底冲破,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白香香见一向坚强,从不落泪的母亲也哭泣起来,反而清醒了大半,收起眼泪,反过来劝母亲:“妈妈,不哭了,以后我和姐姐一起孝敬你,你不用担心。你还有我们姐妹呢!”

徐立清擦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个苦笑:“知道,妈妈有你们姐妹就满足了。”

徐立清顿了顿继续道:“你爸的脾气就这样,说话向来刻薄难听,从来不经大脑思考,只图个嘴巴痛快。你做女儿的,不要放心上。”徐立清极力控制住情绪安慰道。

白香香刚缓和过来的脸色一下又惨白,泪水再一次涌出:“哪能这么轻巧,这样恶心下流的话他也说得出口?我还是个小姑娘呀!”

徐立清看着伤心欲绝的白香香不禁也悲中从来,母女俩人再一次抱头痛哭。许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徐立清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头发,沙哑着说:“香香,你爸爸这次可能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娘三决裂了,妈妈现在年纪也大了,位子也不在了,如今在单位里一个月也就三百元的工资。”

“你姐姐快生了,你姐夫虽在市区工作,工资也就两三百。家里的开销挺大的,我们以后的日子可能大不如前,香香,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妈妈,我们家不是一直挺有钱的吗?你平时没有积蓄吗?”白香香惊讶,一时忘了悲伤。

之前白香香从不过问家里的经济情况。在她的印象里,一直觉得自己家比其他家庭要富裕的多。

当其他小伙伴穿棉袄时,她们姐妹俩已经拥有了红色的“滑西衫”,当农村里的小伙伴吃着酱油拌白米饭,觉得已是人间美味时,白香香姐妹却已知道面包,南京盐水鸭,bj烤鸭的滋味了。

“前年你奶奶去世花了一大笔钱,去年你姐结婚又花了一大笔钱,家里的积蓄也就用的差不多了。今年你爸爸工资没有拿回来过,说是存在学校,到年底一起拿回家,利息更多些。我本想都是一家人,平时拿回来跟年底拿回来是一样的,也就没多想,答应了。现在看来他是有预谋的。”徐立清的话打断了白香香的思绪,更像一颗炸弹落在白香香的心口。

“啊,这样呀!”不当家不知油盐材米贵,白香香一直以为自己家经济不成问题,衣食无忧惯了,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母亲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第一次体会了“没钱”的滋味。

“香香,妈妈当年就是读书不多吃了亏,如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妈妈即使砸铁卖锅也要让你考大学。你放心,妈妈哪怕去借钱也要让你读大学。”徐立清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望。

“妈,你放心,我一定考上大学,将来等我工作了,你就可以享福了。”白香香一把抱住母亲,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妈妈相信你,你在学校好好念书,不必挂念家里,家里有妈妈和姐姐呢。”徐立清擦了擦白香香的泪,自己却也泪水不止。

时间指向六点,十一月份的天黑的很早,街上的路灯已纷纷亮起。

徐立清擦干眼泪告别,她必须赶末班车回去。白香香不放心,一定要把母亲送到汽车站。

徐立清拗不过白香香,也就答应白香香去送她。经过校门口时,特地去谢了老伯:“老伯伯,听香香说你平时一直照顾她,谢谢你。我们离学校远,不在孩子身边,照顾不到,香香这孩子又是多心思的人,老伯你帮我多开导她。”

徐立清和老伯寒暄几句就匆匆赶路,白香香低着头,拉着母亲的手不放,母女俩人走在冷清的马路上感觉更是凄凉。

昏暗的路灯把白香香母女俩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脸色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苍白和落寞,神情里布满了凄苦和悲凉。

车站,白香香把母亲送上车,安顿母亲坐下,才依依不舍地下车。站在原地看着载着母亲的汽车远远开走,直到最后一抹影子消失,白香香才收起泪水拼命跑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