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贵妃暴病？”赫连竭惊诧不已。

他尚未知晓行刺一事是齐昕玉在背后指使，便猜测道：“王爷，贵妃的事会不会和刺杀皇上的是一波人？”

齐昕笙望了他一眼，摇头否认，默然坐了下来。

什贵妃出身不算高贵，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因为什锦的关系，多年来与他算是各取所取的利益关系，也算是宫中属于他这一派中位份最高的妃子，突然暴病而亡，让齐昕笙难免生出了自己是猎物般的危机感。

赫连竭道：“贵妃娘娘薨了，皇上必定会提前回京，王爷，现在京中局势不明，要不要我先走一步？”

“不可轻举妄动，”齐昕笙道，“你先下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叫人费解，齐昕玉擅自牺牲死士，在刀尖上跳舞，只为扳倒六皇子。若什贵妃的暴毙亦是有人做了手脚，冒着这样大的危险，这些人是都疯了吗？

尚不知发生何事的叶雨矜还在偏殿内与柳晴天和和气气地说话，全然不清楚齐昕笙已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中。

“你怎么和赫连将军一块儿来了？”叶雨矜笑道。

柳晴天一改来时的坦坦荡荡，显得有些羞涩，说道：“我在屋里闷得慌，正好赫连将军来了，便一起出来走一走。”

叶雨矜瞧着柳晴天，知道她动了春心，替柳晴天高兴之余，未免还生出一份忧虑。

高兴是高兴柳晴天与赫连竭出生相貌都般配，柳晴天已晚了适婚的年龄许多，再不嫁难免会惹人非议。

忧虑的是自古英雄救美，美贴英雄的事情太多，她担心柳晴天只是因为被刺客挟持恐惧过度，恰巧赫连竭给了她安全感，随着时间过去，假若柳晴天忽然幡然醒悟自己对赫连竭只是依赖与感激，那又该如何是好。

斟酌了一会儿，叶雨矜还是对柳晴天委婉开口道：“晴天，那晚赫连将军救了你，你是不是很感激他？”

柳晴天理所当然说：“赫连将军救了我，自己也受了伤，我自然感激他。”

末了，又欲盖弥彰般添了一句：“我娘和我爹也都很感激赫连将军，待这次回了京，还要好好谢他。”

叶雨矜听柳大人和柳夫人这样反应，为人父母的哪有不知道自己孩子的心，便直接问柳晴天道：“晴天，咱们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很投缘，也算的是闺中密友，你老实交代，若赫连将军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她说这话的语气故作调笑，为的是让柳晴天感觉不那么正式，怕激得柳晴天直接害羞地逃走。

果然柳晴天的双颊染上了绯红，急忙道：“这算问的什么问题？”嘴角却忍不住地要上扬，明显是愿意的。

柳晴天的态度与来时在马车山的明显不同，叶雨矜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晴天，我是要提醒你，如果那天为了救你而伤了自己的人不是赫连将军，而是别人，你还会喜欢上赫连将军吗？还是会喜欢上那个救你的别人？”

“我……”

柳晴天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醒来之后除了关切自己的爹娘，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赫连竭。

甚至在昏迷那段时间里，赫连竭为她挡下刺客那一刀的身影也时常在她脑海中出现。

醒来之后，她一见到赫连竭，便觉得心跳得厉害，不敢直视赫连竭的目光，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叶雨矜说：“自古以来，就有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娶的话，但这话究竟对不对呢？别人救了你一命，你真当就会动了真心吗？晴天，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不要让自己抱憾终生。”

柳晴天被叶雨矜这么一说，自己也开始糊涂起来，她绕了一会儿也没有明白过来自己的对赫连竭的感觉。

赫连竭在她的生命里似乎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第一次见面，他便带她找到了自己的丫鬟，让她平安回家。这一次，又将她从刺客手中救下。但柳晴天可以明确，先前自己对赫连竭确实没有异样的感觉。

“啊矜，”柳晴天苦恼道，“你对王爷是什么感觉？”

叶雨矜张嘴便想说“爱”，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爱这个字似乎有所不妥，她经历了齐昕笙的两辈子，亏欠也被亏欠着，正想时，听见外头公公的声音，叫人出去听旨。

叶雨矜便和柳晴天先去听旨，跨出侧殿的时候，正巧齐昕笙也刚出正殿，两人目光相交，在公公身前一起跪下。

如齐昕笙所料，这一道旨意便是命他们各自收拾行礼，准备提前回京。

柳晴天道：“王妃，那我先回去了，娘这会吩咐人收拾东西，肯定要找我在哪。”

叶雨矜点头，还以为皇帝是因为刺客的事情要提前回京，便一边吩咐下人收拾东西，一边向齐昕笙担忧道：“四爷，这件事怎么闹得这么大了？”

齐昕笙负手立在树下，说道：“回京不是为了这个，方才京城传来消息，什贵妃娘娘薨了。”

叶雨矜万分惊讶，先前一月份在宫中见到什贵妃时，她还是面色红润，有些富态的贵气模样，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薨了。

“是暴病？”叶雨矜猜测道。

齐昕笙点头说：“说是暴病，具体如何，还要待回了京城才能具体明白。”

叶雨矜想了一会儿，宽他的心道：“祸兮福所依，四爷别想太多了，咱们不在京，现在到底如何也无法清楚明了，只是贵妃娘娘薨了，皇上和宫中必定要为此事分神。刺客的事情，四爷也算有了些时间好好想想。”

往避暑行宫来时，众人虽各自都想着各自的心事，但总体上氛围还算不错，皇帝也时不时下车骑马，与随行的皇子大臣说上几句话。

回京路上，却不闻了任何欢声笑语，皇帝在轿中坐着，并不见一句话，只有皇后时不时撩起帘子，与随行在侧的六殿下说上几句。

忽然一个侍女撒腿跑到前头，着急忙慌道：“六爷，您去看看侧王妃吧，从刚才起侧王妃就说觉得头晕难受，吐了好几回了，现在嘴唇都白了。”

皇帝听了这话，才掀起帘子问：“怎么回事，太医呢？”

侍女又说：“回皇上的话，太医都看过了，也给开了爽神的药丸，都不顶用。”

叶雨矜在车厢里将外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想起来时柳晴天亦是觉得头晕恶心，嘴唇发白，便对红玉道：“我记得临走前特地吩咐人拿了几个柑橘，你瞧瞧在哪？”

翻找了一阵，红玉果然从一个包袱里找到了几个柑橘，一手拿了一个问道：“主子要吃吗？”

叶雨矜说：“我不吃，你让赫连竭将军给六侧王妃送去，告诉她闻一闻这味道看看，实在不行就将柑橘的皮在太阳穴上摩擦几下。”

赫连竭拿着柑橘，先向六殿下说了，六殿下狐疑地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柑橘，还是给自己的侧妃送了过去。

过一会儿，果然听六侧妃说：“柑橘清香，闻着这味道好多了。”

六殿下沉着的脸半明起来，纵马到叶雨矜车边，抱拳道：“多谢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