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钟三婶拿了份叠得齐整的红色碎花小褂袄，递于阿九手中：“这是用我当年嫁衣布料改的，只穿了一回，里头的棉花是今年新出的，我偷偷留下了一些，崭新崭新的，你穿着试试，可暖和了！”

阿九眼眸儿一亮，这样喜气的小褂袄，上一世她便瞧着聂如莲有一件，眼巴巴羡慕的紧，却半句也不敢流露，生怕阿奶又寻了机会怒骂自个儿和阿娘。

如今，钟三娘子竟为自个儿做了一件。

“快，快穿上试试！”

钟三婶立即抖开了往阿九身上套。

阿九也配合着伸着手臂，红色喜气洋洋，套在身上，背心直暖和到了心底里，阿九看着钟三婶一颗一颗仔仔细细的替自个儿扣着盘扣，双眼经不住有些湿润。

“小阿九呀，过了年你便十一了！你这样能干，日后定能寻个顶好顶能干的夫婿，三婶子这一生嫁你阿贵叔，虽未大富大贵，过得却是和乐的，你阿贵叔是个晓得疼人的，三婶子便也祝愿你也能寻个同样疼人又能让你欢乐之人！”

钟三婶这一翻发自肺腑之言，着实令阿九感动，她埋下头‘嗯嗯’了几声，不想让人瞧见自个儿眶中的泪。

……

钟三婶帮着阿九一同脱了红色碎花棉马褂，送着她出了家门时，低声在阿九耳边道：“聂长远和那王大小姐浩浩荡荡的回了老聂家，听说把那一干的旧物什都抱出去要烧了，聂婆子原本喊着叫着要拦，不一会儿便又笑得跟傻了似的，怕是得了啥好处！这一家子没一个心善的，你避着点儿！”

“嗯！阿九晓得！”

“你阿娘是在戚家伙房做管事的，这样的日子怕是也不能早归，你家中可有啥要收拾的，需得三婶子搭把手便直说！”

阿九摇头：“左右只有我同阿爷，没多大功夫便摆弄好了”

“阿离也不能回吗？”钟三婶紧着眉问。

提起阿离，阿九面色微微一沉，自打入了腊月，她便再未见过阿离，就连宁礼也一同走了，听说是随着张少爷去了北芒城去了，也不晓得何时能归。

张少爷是京城来的贵人，年节怕是要回京城的，指不定这会儿阿离已被带去了京城。

一思及此，阿九心中便隐隐的发闷，自打去了张府，阿离便再不是跟随自个儿跑前跑后的狼孩阿离了。

……

挑着空担子踏出三婶子家，从老王头家院子里传出的哭闹声尚未停歇。

王二妞哭着冲自家阿爹求情，老王头气得破口大骂，苦婆子归劝着闺女，在一旁说着好话，紧接着便听王二妞大泣一声，随着木门一开一合的声音，一道身影掩面从自个儿面前奔过，正是比自个儿要大上四五岁，瞧着却瘦弱又矮小得比阿九还不如的王二妞。

“回吧，回吧！帮我问你阿爷好！”钟三婶唏嘘了一阵也不再多说些啥，左右这年头，苦难人家数不甚数，能顾得了自家便是不错，哪里又能顾得了旁人。

“诶！”

阿九点头，急急的便往回赶了。

眼见已晌午时分，吃过午时还得送阿田回上沟村去，虽是年节，富户那儿的果蔬肉食却是依旧每日要送的，整日的活计不会因着年节而少去。

带着阿田回了荒地，便见库房里火光一闪一闪，阿九吓得立即丢了空担子跑了进去，边急着大喊：“阿爷，走水啦？”

库房内，李老汉将炭火盘搭在架着三角架的大簸箕下，上头整齐摆放着的正是多不盛收的甘薯。

“阿爷？”

阿九走近了瞧，便见那火光只是炭盘里的零星几点，竹架子上的熟甘薯是她早前依着晾晒果脯的法子弄的，因着冬日暖阳少，还有大半的甘薯干尚未晾晒成，阿九还以为这一担会毁了，不想阿爷竟想出了这样的法子。

“用这样法子能将这熟甘薯烘干，却也离不了人，万一真走了水这整个库房便都烧着了！”阿爷瞧着二人归家，唇角微微一扯，微笑着道，“今儿个是三十年关，左右我也无事可做，便在这烘一烘这甘薯干，你二人有事儿便去忙，待会儿晚食备好了再唤我一声即可。”

“晚食尚早呢阿爷，你这午食都尚未用过吧！”阿九无奈的叹了口气，撩起袖子便打算去灶房里做饭食。

阿爷近日独自一人在家总是偷懒，连午食都懒得吃。

“我吃这熟甘薯便管饱！”李老汉朗声着，说着便顺手拿了一块簸箕里的熟甘薯啃咬了起来，“哟，这甘薯有些干了，得费一些牙口才咬得动，不过这嚼劲却是不错的！你也甭费那事儿了，大过年的旁人都窝在热乎乎的塌上唠叨，说闲话，便是你娘仨最是忙碌，大过年的也难聚上一回！快去快回吧，早些回来歇着，忙了一年了，也得让自个儿的身体好好歇歇。”

阿九明白这大年时节，阿爷是嫌冷清了，头两日便在耳边一直念叨着阿离何时能回，她也一回回的去张府陈婶子那儿打听……

自打张少爷、盛姑娘带着阿离、宁礼一行人离了山河镇，张府内便只剩下陈婶子夫妻和两名门童，每日的菜量便少上了许多，索性阿九打一开始便未曾想过赚张府的银两，只是收月银三百文，张少爷又是个败家的，即便自个儿走了，这些个下人也不遣散，月银亦是照样发放，是以收入未曾受到任何影响。

“阿爷放心，阿九今日收了菜便回，阿娘晚膳时应当能赶得回一同吃上一顿，今日便由阿九准备，用那挂在房梁上的半只腌鸡炖干蘑菜，再用大白菜和着碎肉包些扁食（扁食），再炒上两个素菜，这一顿定是吃得和和美美的！阿爷，你且别将自个儿吃撑了，留着些肚子吃年夜饭吧！”

“美，美的很！呵呵呵！”李老汉被阿九说得这一顿美食说得心里头甜滋滋的，舌尖都分泌出了些唾液，“那阿爷便先空着这肚子了！”

“诶！”

阿九说着，便将空担子放上牛板车，带着阿田往上沟村去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