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墨初终究是没有去见皇上,因为知道就算去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就算按照圣旨娶了柳轻舞,他也不会让她活到第二天。
当晚他喝了很多酒,结结实实睡了两天,第二天临近日暮还是被下人叫醒的,说是皇上要给四皇子半寿辰,请文武百官参加宴席。
殷墨初极其懊恼的,挥手间却瞧见二天前被他弄坏了的画像。
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连下人什么时候退下去的都不知道。
他只是盯着这损坏了的画像,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画像本身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叫精明的殷墨初失神的,是因为画像上的人。
那是他为萧暮雪亲手画的画像。
他本以为,一个月过去,与他殷墨初而言,萧暮雪只是他注定不平常的一生中,一个他动了心的过客。
他本以为,他是再也想不起她来了,她可是背叛了他,要刺杀他的人。却原来往常最为寻常的东西,比刻骨铭心的往昔更加能够叫人铭记。
你看,简单的一个白衫,简单的一个画像,就已经叫他记起了本该忘记的萧暮雪。
他只在逞强,明明知道她已经住进了他的心。
“王爷。”伺候他的丫鬟忍不住唤他,“时辰快到了。”
殷墨初神色有一闪即逝的狼狈,冷清应了一声,“本王知道了,轿子都备好了么?”
“就等着王爷您了。”丫鬟微微弯腰,小心的后退了一步。
殷墨初终于站了起来,大步踏出去,将刚刚的柔软心情尽数尘封心底。
他不是个好人,他知道,他这一生唯一动情的人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所以这些情绪都是多余的,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站在权利的最顶峰,他要站在最顶端俯视众生。
他殷墨初能有今天的成就,能成为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不知道做了多少杀人见血的事情,不知道踩着多少人的尸骨,他不能退,他不能容许自己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他的双手早就染上了鲜血,洗也洗不干净了,所以他宁愿做一个人人惧怕的侩子手。
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就算全天下都骂他,可是谁也奈何不了他不是么。
夜未央,而月色正好,在朱墙上投下轻柔辉光,淡淡的银华笼罩着这偌大的皇宫,缓和了些许夜幕的浓重气氛。
长乐殿中,灯火通明,丝竹悦耳,隐隐有女子的银铃笑声,颇为妖娆醉人。
轿子落在了宫门口,公公带着他到了长乐殿,推开厚重的殿门。
“宸王到!”
殿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音绕于梁上。舞姬身着红锦舞衣转尽浮华。众百官痴迷其中,而女眷们则是低头小声议论。
皇帝怀中妃子笑声如银铃般,媚眼如丝,着实有些妖娆的颜色。他就着玉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微臣见过皇上。”
“皇弟来了,免礼免礼。入座吧!”
殷墨初到时,已有舞姬在跳舞。
只见她全身缀满珠玉和铃铛,在高台上婆娑起舞。而戴着金银装饰的假面背后,舞姬湛黑的双瞳如同幽深的古泉,泛着隐隐的褐色波光,连天上的星辰都会被吸引而坠落其中,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双渴慕贪婪的眼睛。
那舞姿和乐曲,庄严而妖娆,灵动而凝滞,仿佛水和火被揉到了一处一起绽放开来,妙不可言。她的动作惊人的轻灵迅捷,她的足尖在一眨眼之间、居然能十次点踏金盘各个方位,而她的手指和腰身更是曼妙无双,流雪回风,宛若惊鸿。
同样,被她吸引的目光中,也有殷墨初的一束。
他并不是沉浸在舞姬的婀娜身姿中,而是痴迷在她的眼眸中,那是一双与暮雪极其相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