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衷肠互诉
作者:千绝鸟      更新:2019-08-20 17:29      字数:2191

她的一番话我忽然想起之前在望楼阁偶遇皇后时,她所表现的震惊和皇上今日的神情如出一辙,瞬时间攥了两手冷汗。

我猛然双膝跪地:“今日,殿下为族主求得一线生机奴婢心下感激,本该留在殿下身边为牛为马报答恩情,没曾想出现此般状况,恐奴婢是不祥之人,还望殿下能将奴婢送出宫外,以免为太子和太子妃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看着我,略微沉思:“你先起来,事情原委还没弄明白,此时若将你贸贸然送走怕会引起他人猜测,也难保你周全,待本宫细细想想对策……”

正说着,有侍卫躬着身子前来禀告:“殿下,承安公主在外求见!”

南宫彧嘱咐落棉早些歇息,带着我走出嘉钰殿。

我并不完全理解他因何会带着我去见承安,大概对于今日之事,也是想让我明白,承安再一次的陷害他虽毫不知情,却无力制止而深感愧疚。

出了殿门便见承安一身素衣立于庭院,幽幽回转身子,晚来风急,她披着银蓝色的披风,领口稀长的羽毛更加映衬得她洁白如玉星目璀璨,看到我时略觉讶异,不过只是居高临下的一眼便将视线掉转在南宫彧身上。

“这么晚了,子浮因何还不歇息?”

他的声音有些薄凉,承安蕴了一腔愁思,点点晶莹,她低下头,浓密的睫羽半垂。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下瑶台月下逢……

这番模样终是让人看了不忍,南宫彧走过去牵了她的手:“随我去房里吧,夜风太凉……”

“去那面亭子吧,子浮不愿入嘉钰殿,风凉倒可让子浮清醒些。”

我告退想走,承安回过头来:“本公主对你没什么好遮掩的,你既是明楼的贴身侍婢,跟着吧。”

随他们到了亭子,我守在亭外,吹皱的一池潭水散发着寒凉,他们的声音也变得缥缈。

“后日便是七月初九了。”承安淡淡的说。

“是啊,你我多年的夙愿眼看就要达成了。”

“可明楼,为何子浮会怕?”

“……”

“明楼就在子浮眼前,可总是感觉越来越远,远的都快触碰不到了。”

我抬头看看天上只剩半弯的银盘,我能体会她所说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视我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吧。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她是磊落的,尽管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但是每一次都并非暗箱操作,禁不住冷笑一下,或许就是这样的坦诚,反倒让我无法恨起来。

“明楼也怕,我的子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再熟悉,我越想紧紧握住,越是适得其反,有时候我在想,你我会不会就这样愈行愈远,终将背道而驰……”

“子浮不想,子浮这辈子只有明楼,如果失去明楼,子浮也不会苟活于世。”她的声音呜咽婉转,嘤然有声。

“子浮早已不再相信明楼,即使明楼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在为你尽力尝试,只是我越努力前行,身后的你越是触手不及,为了你我能够长相厮守,何事我曾推诿过……”

我听见他停顿片刻,轻叹一声:“玄非鱼虽是下人,毕竟生命无贵贱之谈,你屡次不择手段的陷害,我都选择原谅,是因为你我相识于青梅尚小,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可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会让明楼生寒惧怕,想要逃离,我怕这样的你迷失在自己建筑的牢笼内,无法自拔,所以别再这样下去了,好吗?”

他真切的恳求使承安泣不成声,他将她拥在怀里安慰。

“明楼可知子浮这些年是如何熬过来的?有时我在想,宁愿从未与你开始,好过现在每日痛心彻骨,眼睁睁看着你封他人为妃,看着你远走灵烟只为祝贺她及笄之礼,看着你红衣怒马迎娶她人为妻,你们同房之日,子浮独守红烛血泪天明,这些子浮都忍下了,因为子浮知道比起这些,子浮更害怕的是失去你……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南宫彧已带哭腔,声音嘶哑哽咽:“明楼何尝不知,何尝不懂,你心里的苦我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化解,可损敌一千自毁八百,明楼希望你仍是从前的那个子浮,把所有的难题交给我好吗?这一世我许你袖手天下,来世共看落花可好?”

月亮完全躲在云层背后,羞看两人相拥热吻,我缓步离开,把七夕情思留给他们,内心的起伏动荡让我痛恨自己。

我拒不承认心思变化,努力想摆脱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有了如此羞耻的念头,而且为了这个念头不寒而栗。

我下了决心一定想办法离宫,我不能任这种不切实际滋生蔓延,也不容许自己沦为情感的奴隶。

突然一束寒光让我定在原地,那冰冷的剑尖抵在喉咙的前方,我只需再向前半步必定血溅当场。

此情此景让我心有余悸杏目圆睁,我不晓得面前的易千绝为何如此横眉怒目的看着我,为何敢在寒晏的后宫欲取我性命。

我们僵持着,谁都不肯开口说第一句话,他手中的剑却丝毫不曾偏离。

“忻南王何意?”

我率先打破沉默,我无法做到像他一样危险的纠缠。

“你不清楚本王何意?”

“奴婢自是不知,何时得罪了忻南王竟拔剑相向。”

他眼中的怒气惊风怒涛般袭来,我去无可去,退无可退。

“记得本王对你说过,日后如若发现你有诡异行为,定当不会饶你……你还真是不让本王失望啊。”

我根本无法理解他的用意,皱皱眉问向他:“奴婢是寒晏人,做了什么让楚夏或是王爷身临险境的诡异之举?”

“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居心叵测的隐瞒身份有何企图,当日在雪山遇见你之时,本王就知道你与玄歌绝对不是什么山野村妇那么简单,我想这些寒晏的皇帝比我更加有兴趣吧。”

我微微一笑:“自相识以来,王爷可有问过奴婢的出身?没有!那又何来隐瞒,即使奴婢从未提及,一直以来也与王爷保持距离,更何谈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