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屯门码头
作者:施护城      更新:2019-08-10 00:55      字数:5515

生活有条不紊地过了下去,虽然艰难,但很安稳。龙也开始享受起了这样久违的平静。辛苦的工作,勤劳的家长,互相扶持的家人。除了干瘪的口袋之外,龙对一切都很满足。转眼就过了半个月了,仓库的工作还是繁重,工资也一直就这么多,吃不饱也饿不死。由于工作实在难找,也只能埋头干了。而且黄老板虽然有点小气,不过对海叔这些老乡还好。招了新人进来之后,还提拔海叔做了一个工头,虽然钱没增加,不过吃的好了,这可把海叔高兴坏了,拍胸脯流眼泪的保证一定好好干。

一天龙又被叫去送货了,这次黄老板没有跟来,派了他的外甥阿泰跟车。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龙已经和和他混熟了。小伙子人不错,还算勤快,就是和他舅舅一样,有点财迷,整天都想着能够横财就手,一天到晚都沉迷于字花和跑马。不过胆子很小,坑蒙拐骗偷都不敢干,龙他们喜欢这个家伙的。不过如果借钱的话,那就免谈了。

今天这趟活儿是帮一个货主送货去屯门码头,龙其实并不愿意去,屯门码头那是高脚七的地盘。高脚七正要对付黄老板呢,龙这么一去,不就是自投罗网吗。不过高脚七好像忘了黄老板一样,自从上次吓走了黄老板的员工之后就一直没来找麻烦,这使得黄老板也放松了警惕,再加上这次货主要货要得急,如果不按时送到,那可就是砸自己招牌了。于是就命令龙必须走这么一趟,还叫阿泰陪龙一起去,其实就是怕龙半路连货带车一起卷了落跑。不过阿泰好像对于去高脚七地盘的事混不在意,一路上都很兴奋,不时的和龙聊着天。

阿泰点了一支烟,浓重的二手烟使得龙直皱眉头。阿泰看出龙的不满,讪笑着打开了窗户。“龙哥,你怎么不来一支呀。听说开车和香烟更配哦!”阿泰调笑道。龙没有转头,直盯着前方的道路:“不用了,我对这东西没兴趣。再说,香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早点戒了吧。”“胡说,香烟这东西清咽润喉。抽一支烟浑身都是力气,这东西在大陆想抽都抽不到,现在当然要抽个够本了。”说着阿泰又深吸了一口,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龙也打开了车窗:“那也要注意身体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阿泰不同意龙的观点:“龙哥,我告诉你啊。原来舅舅的仓库就有一个看门的老头是个老烟鬼,一天三包烟都不够,可照样活到六十多。后来就是听一些狗屁的说吸烟有害健康,就戒了。第二天就打麻将时打着打着就死了。”龙问道:“就算对身体没事,可关键是抽不起啊。你那点工资买字花都不够,还要抽烟。怎么供的起得。”阿泰笑道:“寡人自有妙计。龙哥,待会儿,送完货,我带你去开开眼界吧”。龙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撺掇他去赌场了,于是说道:“不用了,送完货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那种地方我可不想去。码头是高脚七的地盘,你别没事找事做了。”

阿泰说道:“次奥,龙哥。你急什么呀,反正早点回去也是去干活,我舅舅又不多给你工钱,还不如趁机偷偷懒呢。再说,高脚七那个扑街他又不是独霸屯门,老子到码头逛逛关他鸟事。他如果找老子麻烦,那他是活腻了。”龙有点奇怪,高脚七的海龙帮就在屯门码头啊,怎么听阿泰的口气,好像并不把高脚七放在眼里啊。阿泰看出了龙的疑惑,于是解释道:“龙哥,我告诉你啊。香港有许多码头,屯门码头位于新界,本来就不是发达的地方。如果是进出口货物的话,别人都会去九龙码头那种大码头,屯门码头太小进不了大船,所以多是渔民在用,可你也别小看这里,这里由于地理位置偏僻,所以走私和偷渡生意在这里做的很大。也是整个码头最赚钱的生意了。可是这两个生意都被大佬艇王霸占,打个比方在码头艇王就是皇帝。高脚七就是他手下的太监,艇王叫他站他不敢坐,叫他摸狗他不敢摸鸡。不过艇王其实也不是本地人,他的主要地盘也是在九龙那边,所以他其他杂七杂八的生意就全放给别人做,这才让高脚七钻了一个空子,在码头搬运货物,开字花摊。不过屯门码头也不只高脚七这一个瘪三,也有好几个和高脚七势力差不多的人一起管其他的事。这些人为了抢生意抢客人也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不过每次打得差不多的是时候,艇王都会出来调解,这才一直没出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龙恍然大悟道。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根据阿泰说的,那个艇王应该也是一个狠角色了,懂得让手下人自相残杀,不让其中任何一个人一家独大,借此来控制整个码头。原来以为高脚七已经算是个人物了,看来还真和清伯说的一样是个瘪三啊。阿泰接着说道:“送完货,龙哥我带你去赌场看看。放心,那个赌场是码头上几个大佬合伙开的。高脚七只是其中一份子,他不敢在那闹事的。而且今天正好有一场大战,可刺激啦。”龙问道:“怎么回事啊。”阿泰将手中的烟头扔出了窗外,“屯门码头那个赌场最赚钱的就是斗狗了,不过并不是由哪一个人负责。每个月初第三天都会决斗一次,那些老大就会从别的地方专门找一些厉害的斗狗在那天决斗,谁的狗赢了就掌握斗狗场一个月。听说这次高脚七输了好几次了,这次他发了狠,从九龙城寨找了一条常胜将军来,九龙城寨出来的诶,听说那里的狗都是吃人肉长大的。你说会有多精彩啊。”说完一副悠然神往的样子,不过龙对于这种血腥的残杀并没有兴趣。尤其是斗狗,场面过于血腥残忍,更让龙提不起兴趣。于是说道:“你自己去吧,我一个人卸货好了。早点回来哦。”看到龙实在不想去,阿泰也不再勉强说道:“好吧,龙哥。我自己去好了,不过能不能借我点钱。”“滚”一声圆润的声音从龙的口中发出,阿泰笑了笑就没再出声了。

不一会儿车子就到了目的地,车刚停下阿泰就跑得没影了。龙只能一个人去交货,当货全被搬下车交给货主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已经快要下班了,可是阿泰还没回来。龙不禁开始有些担心了,于是便问清赌场的路,离这里不远,于是便独自走了过去。赌场其实是由一个老大的地下仓库改造的,刚进赌场,一股混有汗臭口臭和脚臭的烟气迎面而来。当时就把龙薰的连打了几个喷嚏。斗狗已经结束了,只见房间正中一个大铁笼中还躺着一条死狗,脖子和肚子已经被咬烂了,鲜血和肚肠到处都是,那景象实在是惨不忍睹。

“龙哥,我在这”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离龙不远处有一群赌客正拿着手中的对票在找荷官领奖,而阿泰正站在他们中间拿着一叠钱向龙招收呢。阿泰挤出了人群来到龙身边,一把搂住龙的肩膀“龙哥,怎么样。不来后悔了吧。可惜啊,已经结束了。”龙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肩膀,于是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阿泰的手说道:“我才不后悔呢。我是来找你的,快走吧,不然来不及回去吃晚饭了。”阿泰跟着龙走出赌场不时的介绍着今天的战况“龙哥,你是没看见啊。太精彩了,尤其是最后一场。高脚七带的狗太厉害了,个头那叫一个大。我一看见还以为是一头熊呢,长的一副熊样。一上台就把神仙汤的那条黑背咬破了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那咬得叫一个狠呢。本来我不想买高脚七的,不过看他那条狗的扮相,我就改主意了。那是什么狗啊,倒像是狗和熊配出来的。”听了阿泰的形容,龙回答道:“那是条藏獒,天生凶残。发起狠来,一条藏獒能干死三条狼。不过这东西很难养,没想到香港会有。”“对对对,我听人说就是藏獒。是高脚七从龙城弄来的,听说别的肉都不吃就吃人肉和狗肉。”“那看来高脚七是找了一个衣食父母了。”龙对高脚七没什么好感于是打趣道。阿泰笑道:“龙哥说得好,高脚七那个狗娘养的。正缺这么一个干爹呢。”两人一路说笑着出了赌场。

刚出赌场就看见赌场门前正围着一群人好像在看什么热闹,不过又离的很远,好像怕惹上麻烦。龙本想走开,可阿泰却拖着他凑了上去,只见人群靠着一个仓库的围墙围出了一块空地,空地里面有七八个人手上拿着铁棍,砍刀,为首的一个一副痞子样,手中还牵着一条身材大的夸张的藏獒。这些人也围着什么人,不过被围的人背靠墙,被围在中间看不见脸。阿泰指着痞子样的人介绍道:“那就是高脚七的头马--丧狗,那条狗就是今天的擂主。”只听丧狗说道:“小兔崽子,不想活了。敢到七爷的地盘闹事,不想活了。正好七爷的常胜将军吃狗肉也吃腻了,今天就拿你们换换胃口。”

被围着的人开口道:“诸位大哥,我们兄弟不是来闹事的。我们不知道这里是七爷的地盘,我兄弟冒犯了诸位大哥,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罪了。放我们走吧。”龙听到这儿就坐不住了,这倒不是他要逞英雄,是因为他听出这个声音应是大头的。龙挤出人群一看,果然是大头,还有皮猴。皮猴全身都是伤口,一看就知道是被狗咬的,浑身鲜血淋漓的坐在地上,怀中好像抱着个什么东西。虽然浑身时伤,可一直都不放松对怀中物的保护。大头站在他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众人的视线,右手也被咬伤了,不过血太多看不清伤势,但还拿着一把带血的西瓜刀。那条藏獒就站在他们面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嘴角还有血,藏獒背上还有一个狭长的伤口,不深,好像就是被西瓜刀看的。藏獒此时十分暴躁,对着两人狂吠,如果不是喪狗死命牵着它,可能它就会立刻跳过去咬断大头的脖子了。喪狗冷笑一声:“哼,带着家伙来七爷的盘,砍伤了七爷的常胜将军。陪个不是就想走啊。少废话,一人留一条胳膊,否则,你们抢了常胜将军的晚饭,我就那你们当它的宵夜。”大头哀求道:“大哥,放我们一马吧。我们兄弟不懂事,您就高抬贵手吧。”喪狗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常胜将军,上。”

说着就松开了手中的狗绳,藏獒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向二人冲来,速度太快了,人们只能看到一道黑影飞过。大头和皮猴吓呆了,等反应过来之后皮猴转身就趴在了地上,用身体保护怀中的东西,大头也握紧手中的刀,就向黑影砍来,不过右手被咬伤了,手上实在没什么力气。这时藏獒已经冲到两人身前,纵身一跃,张开的大嘴就朝着大头的脖子飞来,大头的刀还没来得及靠到藏獒,藏獒离得太近了,大头都闻到了狗嘴里的腥臭味,只能闭目待死了。突然一道白光从人群中飞射而出,直奔藏獒的狗头而去。众人原来都认为大头死定了,不想却遇到这么一个大逆转。一时没反应过来,当回过神来时。只发现那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藏獒已经被一把刺刀直接钉在了地上。而令人惊讶的是,整把军刺从藏獒的左脸颊刺入,直接穿过脑袋从右侧大脑穿出。藏獒当场死亡,只剩下一条腿慢慢的抽搐。没错刚才的刺刀就是龙扔出来的。自从援朝把刺刀给了龙之后,出于习惯,龙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龙分开人群,走到大头面前说道:“没事吧。”大头一看见龙就知道今天没事了。“龙哥,我没事。皮猴伤得比较重”大头回答道。龙立刻转到皮猴面前查看起来,皮猴果然伤得很重。身上被狗咬了好几个口子,尤其是腿上,甚至被咬掉了一块肉,万幸的是都是皮肉伤,没咬到要害。这时龙才看清刚刚皮猴一直护在怀里的是什么,原来是一条小狗,也被咬的遍体鳞伤,倒和皮猴很像。“兄弟,你混哪里的,敢在屯门码头闹事”喪狗喊道。龙冷冷的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来这里就是要带走我的兄弟。还要给你点教训。”丧狗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啊,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儿撒野,我看你也不想活了”。一个丧狗的小弟叫道:“狗哥,常胜将军死了。”顿时丧狗就呆住了,常胜将军可是自己的老大高脚七花了大价钱从九龙城寨弄来的。还想着能够当成一棵摇钱树的,现在尽然没刚打过一场就被眼前这个小子弄死了,老大知道了肯定饶不了自己。于是怒道:“小子,你竟敢打死七爷的狗,那你就别想走了。兄弟们,挂了他。”说完就带头向龙砍来,身后的小弟们也跟着抄家伙上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龙一直都没有和人动过手,只知道现在比当年自己全盛时期还要好。但好多少也没概念,没想到今天有机会出手了。至少有五把刀同时砍向龙,在龙的眼中,太慢了。龙向后一退,所有的刀同时落空。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龙一个鞭腿就把冲在最前的丧狗踢倒在地。丧狗的其他三个小弟这时也拿着两根撬棍当头打来,龙没有再退,伸手就将身边两个丧狗的小弟拉到身前。三根撬棍全都打在了丧狗的小弟身上,对手又少了两个。接着龙抓住了一个小弟的手用力一扭。只听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当时就扭断了那个小弟的手。龙抓住了小弟手中掉落的撬棍,武器在手,剩下的四个小弟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有两个甚至想要转身跑了。不过龙可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伤害过自己兄弟的人,冲了上去三拳两脚就干翻了剩下的人,确保每个人都必须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了。整个过程也就一两分钟。

这还不算完,龙拿起了藏獒身上的刺刀。走向了丧狗,刚才的那一脚起码踢断了丧狗的五条肋骨。丧狗刚刚缓过来,看见龙满脸杀气地走来,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逃走,不过胸口的伤口明显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就只有求饶了。“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们走吧。我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大哥,大哥,放过我吧。”龙冷着脸一句话没说,刺刀一下子就死死地顶住了丧狗的喉咙,丧狗顿时冷汗直流,连话都不敢说了。龙慢慢地说道:“其他的我不多说了,我不要你的命。不过你竟然打伤我兄弟,那不给你点纪念就太对不起你了。下次记住如果不把眼睛放亮点的话。我就挖了你另一只眼睛。”“什么,啊.......”一阵惨叫。龙趁着丧狗还在回味自己的话时,刺刀一挑,就挖出了丧狗的左眼。

这时打斗声终于惊动了赌场的打手,虽然他们希望看到高脚七的人吃瘪,不过如果闹得太大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至少三十个赌场的打手向这边走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龙看了一下周围,围观的人都撤向了两边,留出了一条路。而阿泰却站在了路上,被惊得目瞪口呆。手中握着今天赢来的钱,龙一把抢过了钱往空中一扔,大叫一声“抢啊”。阿泰今天赢了五百多块,为了用起来方便全换成了小面额的纸币,所以一下就仙女散花一般,围观的人都是一些偷渡的苦力,这些钱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全都一哄而上。场面一下子变得难以控制,龙趁机拖起大头和皮猴就跑。阿泰也紧随其后,场面太混乱了,那些赌场打手也被围住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人从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