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此生最不愿提起的忧伤
作者:猫小柒儿      更新:2019-08-09 05:48      字数:2173

“滴滴滴……”宁静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宁静瞬间就弹开了,匆忙接通电话,孟路远手握拳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喂,哪位?”宁静从声音到身体都是轻飘飘的。

“静静,回家了吗,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啊?”听筒里传来了孟乾的声音。

“……”宁静怔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挫败,内疚,罪恶,羞耻齐齐涌上心头。

“静静,怎么不说话?”电话那头的男人有些担忧的问。

“乾。”宁静轻轻的唤了一声,“我有点累了,想先睡了。”

“静静,你没事吧?”孟乾总觉得宁静有些不对。

“放心吧,我没事。”宁静深吸一口气,任由泪水滚下来。

“好,那你好好休息。”孟乾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宁静一直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出的忙音,就像失去水源的小鱼,有种快要干枯了的感觉。

“静静。”孟路远伸手拉下宁静僵在耳边的手,连同手机一起握在自己手里,“静静,跟我走好不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不,应该是仿佛在这一刻倒退,那时候他还叫孟志远,那时候的他们年轻,纯真。那时候的宁静喜欢孟志远,那时的孟志远也在乎宁静。

宁静突然就笑了,仿佛还是那个扎低马尾的中学生,“你知道吗?如果当年,你跟我说这句话,我可以不顾一切的跟你走。”

“那现在呢,你,你还喜欢我吗?”孟路远紧紧握住宁静的手,盯着那双有点微红的眼睛,期待着宁静的答案。

“我不知道。”泪水又滚了下来,“但是我知道,现在的我有太多无法放弃的东西。”说完便使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孟路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静手腕上被自己捏红的印子。

“我先走了,小叔叔。”宁静胡乱抹了两把泪,那声小叔叔叫的格外坚定。

宁静走了,孟路远依旧像之前那么坐着,目光盯着副驾驶座的位置,身上每一个毛孔都是麻木的,一如他刚刚离开b师大附中的时候。他开始质疑自己,自始至终,他都算不上了解宁静,甚至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这样的他又有什么立场说爱她。

那时候的“小结巴”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对孟路远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离开学校的时候,他也想道别,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猜不透宁静的心思,也看不透自己的心思,他也从未爱过,那份情愫来的汹涌,让他下意识的逃避。宁静那时候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能再去影响她的人生。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孟路远低低呢喃着这句话。嘴角咧开一抹笑。

突然远方袭来的闪电照亮了车里晦暗的空间,孟路远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三楼亮起的暖黄色灯光,眼里闪过一丝绝望,驱车离开。

宁静一回到家,眼泪不可控制的落下来。此生,宁静都没有想过会再见孟路远。孟路远是他此生最不愿提起的忧伤。宁静走进卧室,从床的下面抽出一个陈旧却没有灰尘的匣子,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匣子,姿势娴熟,眼里有化不开的情绪。

伸手打开盒子,相较与抚摸的动作,这次多了一些僵硬,一些颤抖。盒子的盖子被掀开,在看清里面东西的之前,宁静双眼已被泪水模糊。棕色皮面的笔记本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匣子里,没有一丝生气。明明没有翻开,可宁静的记忆一下子就如潮水般涌进脑海。

“这样聊天很开心,这是我们的秘密,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的冷静和智慧。”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其实我知道。你要好好的。”

你知道吗?你真的知道吗?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一次又一次的梦见孟志远来找她,带着笑,眉眼温柔的说:“小结巴,我等你来找我。”可当她想问清楚该去哪里找他的时候,孟志远又一言不发的转身大步离开,任由她在原地哭的歇斯底里。

这样的梦宁静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后来的孟乾成了她的救赎。跟孟乾在一起以后,她梦见孟志远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梦见也只剩当年语文课上的侃侃而谈,那些不曾说出口的小心思似乎从未发生过。

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可原来一切只是自己不愿提起,而不是忘记,再次相遇的时候,她依旧会情不自禁,依旧会心动。这样的她让自己厌恶,一想到孟乾,她就忍不住心酸,她怎么可以这样辜负孟乾。

宁静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见孟乾,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听他叫自己静静。心里只是这么想,手里已经给孟乾拨去了电话。

“静静,不是累了嘛,怎么还没睡?”孟乾温柔的声音传过来,让宁静眼泪更汹涌了。

“乾。”宁静带着哭腔叫着孟乾的名字。

“静静,你怎么了啊?是不是今天在我家里受委屈了?”孟乾听着宁静只是哭不说话,着急的不得了,“是不是姑姑的话让你难受了,静静你别往心里去,姑姑就是说话难听一点,没有恶意的,再说了,她久居美国,也不常在家。”

“乾,对不起。”

“哎呦,傻静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姑姑就是刀子嘴,你很好,真的很好。快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孟乾轻声哄着宁静。

宁静就在这样温柔的安慰下,慢慢止住了哭声,但是心里依旧堵的厉害,孟乾对她的好,让她更内疚了,甚至有点吃不消。“乾,我没事了,我真的累了,想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好,静静啊,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的。”孟乾听到宁静平静下来了,终于松了口气,“我爱你静静,晚安”

“晚安。”宁静本想也说一句我爱你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跟孟乾都要结婚了,这样想着,宁静又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