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
在场几人的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好几回，这时候也只能苦笑不已。
不是钟庆，不是戚丽玫，也不是吴连奎。
虽然这三个人都有杀人的动机，但却都没来得及。
不过想着人人都爱的黎宝珠，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欲置之于死地，即使是心怀杀机的众人也不免觉得荒谬而可笑。
“金老板。”
周尔雅突然又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
“你对黎小姐的恨意，是因为她不肯借你钱渡过难关是吗？”
这又什么情况？
众人被周尔雅扔出来新的重磅炸弹给震晕了？
连……金老板对黎宝珠都有杀意？而且……他身为百乐门的老板，又有什么难关？
金老板谄媚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他尴尬地笑着，搓着双手，“周公子，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和宝珠关系一向很好……”
“没错。”
周尔雅点头，“就因为你们关系很好，你才觉得黎宝珠小姐一定会把自己的积蓄借给你。然而她没有，这就是你怀恨在心的原因。”
金老板一下子沉默了。
他还想要反驳，但只觉得背上冷汗涔涔，好像有无数小虫子在爬。
这么隐秘的事情，周尔雅怎么会知道？
百乐门最近的经营并不差，但是金家却陷入了困境，因为跟风投机证券，金老板损失了一大笔钱，迫切需要周转。而他做生意最重要就是门面光，自然不能露出窘迫姿态，他早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在偶然的机会金老板发现黎宝珠有一大笔积蓄，想到双方宾主相处融洽关系还不错，就厚着脸皮信心满满地提出了借款，谁知道竟然被黎宝珠一口回绝。
黎宝珠心性坚韧，自有主意，当然不会因为关系好就借钱给人家补漏洞——她的钱都是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看得极紧。
金老板世家子弟，从来没有穷过，对钱的态度与黎宝珠大不相同，没法理解这种悭吝，只觉得是这个自己一手捧红的舞皇后背叛了，心中恼恨，更不用说。
“交易所的催款越来越紧，这段时间你的压力也很大吧？所以抱着谋财害命的打算，也设计怎么杀死黎宝珠了吧？”
周尔雅瞥着他，似乎很享受那一刹那对方惊慌失措的表现。
韩虞暗中叹气，知道周尔雅的恶趣味有发作了。
“对于犯罪者，不必怀有同情，要像是猫捉老鼠一般戏弄他们，摧毁他们的神经，这才足以作为适当的报复。”
周尔雅的观点一向如此。
即使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但他们的杀机却一点不假，只要有机会，他们都会是杀死黎宝珠的凶手。
差别……只在于他们没有来得及动手而已。
金老板很快就镇定下来，虽然心还在怦怦直跳，但他场面上混的多了，不至于像钟庆、戚丽玫以及吴连奎一般。
他定了定神，避重就轻地承认：“周公子，我承认，当时宝珠拒绝我的时候，我确实气得没话说，心里也有杀了她的冲动。后来被交易所逼得紧，你说我没有谋财害命的打算，那也是撒谎。”
但金老板又紧接着摇摇头，“可我真的没有杀她，如今也过了平仓的最后期限，我是豁出面子求了我爹的几个老朋友渡过难关——既然我有这条路，也根本没必要走到杀人的地步。”
他口气故作轻松，但还是禁不住握紧双拳——为了这笔钱他付出的代价和耻辱，可不是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黎宝珠这么不识抬举！如果她肯乖乖把钱拿出来，何至于让他金老板这么难堪？
把钱攥那么紧又有什么用，现在魂归黄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好没有便宜了那个小白脸！
金老板狠狠剜了吴连奎一眼，吴连奎心虚，向阴影中继续缩了缩了。
纪美云忽然神经质大笑起来，“好一个黎宝珠，我还以为她做人有多好，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她的命！真是可笑！”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脸上的妆都花了，还在不断地拍着桌子。
周尔雅平静地看着她，直到她讪讪地停下来为止，才用温柔的声音开口，“没错，人人都爱黎宝珠，人人想杀黎宝珠，只有纪小姐对她的恨意最为单纯。”
纪美云对黎宝珠的恨，是单纯的嫉妒。不像其他几个人，总是混杂着非常复杂的情愫。
有的时候，单纯才是力量。
“所以，只有你才能杀了黎宝珠，当然，如果没有其他人的恨意牵线搭桥，你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机会。”
周尔雅一字一顿，简单地说出了谜底。
是纪美云？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从一开始，纪美云就有嫌疑，她几乎是赤裸裸地展示自己对黎宝珠的恨意，也没有否认杀人的动机。
但是毕竟她是一个弱女子，总让人怀疑她是怎么能够做到无声无息地杀死黎宝珠。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我就得具体来说了。”
周尔雅的目光环视众人，语气带着调侃与悲凉，“你们，统统都有罪。”
他拍了拍韩虞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首先，让阿虞来展示一下杀死黎宝珠小姐的密室机关吧，这是本案的第一个疑点。”
黎宝珠死在自己的化妆间，门是锁着的。
如果她不是自缢，那就意味着有人设计了机关将她勒死，然后通过门缝将这个机关收走。
说实在的，制作这个机械或许不算太难，但是已经远远超过了纪美云的知识水平。
韩虞上前，同时蔡副官推着一部小车进门，车上放着一个笨重的机械，上面盖着黑丝绒布，在绒布下，长长的铁丝套索露出了一截。
钟庆的面色变了。
等到他看到绒布掀开，露出那带着大小齿轮的传动杆与摇把之后，更是像打摆子一样颤抖个不停。
这当然不是杀死黎宝珠的器械，只是韩虞弄出来的复制品。
不过……原理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