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奇怪
作者:其水潺潺      更新:2019-08-06 22:41      字数:3664

容娘在脑海中思索刚才陛下所说的‘人选’是什么意思,但吴敏对她轻咳了一声作暗示,她知道自己跑这么一趟的目的,掏出袖笼里的半新不旧的荷包,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吴敏。

吴敏呈到李晖面前,他面露惊讶,好奇的拿在手里细细打量,容娘有些忐忑的看着他,生怕他不能理解蓁娘的心意。

但当李晖看见里面破碎的玉镯后,俊雅的脸上露出无奈又温柔的笑容。

“你先回去吧!”他对容娘吩咐道,“让你主子安心,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什么?

容娘当然不敢问出口,只是憋着心中的好奇恭声应是。

回到朝华楼,蓁娘期待的看着容娘,听她笑眯眯道:“娘子放心吧,陛下说他都知道了!”

蓁娘眼中淌满了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却又故作不屑的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我就等着吧!”

之后任凭容娘怎么问,蓁娘都不肯透露半个字,到最后被缠的不耐烦,她便故作而言他岔开这个问题。

“方才阿玉说丹娘跟邹麟去遛马了,也不知道他们玩的开不开心,你去丹娘的院子等着,她回来了让她来我这边一下!”

……

直到天边布满晚霞,丹娘才在宫人的拥簇下来到生母的院子,瞧着她红扑扑的小脸神采飞扬,便知道她今日跟邹瑜相处的很是愉快,蓁娘那颗担忧的心稍安,伸手抚上女儿的额头。

“热不热?洗过澡没有?你和邹四郎去哪里玩了?”

丹娘不断的点头,捻起一颗大枣放进嘴里嚼,含糊不清回道:“洗过澡了,骊山宫不像京城漫天都是灰尘,我跟邹麟去了后山,那边有好大的一块草地,我们骑着马比赛谁跑的最快!”

“哦?”蓁娘很感兴趣的看着她,“那谁赢了?”

丹娘微微嘟着嘴有些不悦,“我赢了……”

“但我觉得是邹麟故意输给我的!”

“他以为蒙的过我,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

“那不好吗?他让着你……”蓁娘不解。

丹娘吐出枣核,对生母解释道:“他故意输给我,就说明他没有认真跟我比赛,我虽是女子,但也不是输不起的,我不喜欢他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蓁娘听完这话啼笑皆非,跟容娘相视一看,都笑出了声,“傻姑娘,正是因为他体贴你,所以才输给你的,以你的性子,若他赢了你,你是不是又要说他太较真呢?”

“邹麟是男子,骑射是他必学的技艺,你跟他比赛就是图个开心对不对,何必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呢!”

“快别抱怨了,跟我们说说,你觉得邹麟这个人如何?”

生母这么一问,丹娘的脸顿时弥漫红晕,雪白的耳垂也染上了春意,她侧过头怪不好意结结巴巴道:“我才跟他见了两次面,我怎么知道他这个人如何……”

如此别扭的小女儿态,蓁娘温柔的看着她,为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满是欣慰道:“好啦,等你父亲诏书一下,我就该忙活了~”

丹娘知道生母这话是何意,气呼呼的向她撒娇:“你就这么想让我嫁人吗?你不喜欢我了……”

蓁娘宠溺的搂住跟自己一般高的女儿,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轻轻摇晃,“哎呀,我的小丫头也长大了,阿姨也老了,就等着享你们的福了~”

“只要你过得开心,阿姨就心满意足了……”

丹娘眼角发红鼻子酸酸的,她紧紧搂住生母的腰,不舍的依赖在她温暖的怀里,她知道,作为一个公主,她的婚姻本该是作为平衡朝政的筹码。

但爱她如掌珠的父亲让她自己挑选驸马,生母也纵容她与未婚夫婿见面,为的就是她能满意。

丹娘相信,只要她说一句邹麟的不好,父亲和阿姨都会毫不犹豫的另选驸马,这是他们能给与这世上最宽容的爱。

她其实没有那么喜欢邹麟,但看得出,他也在努力适应自己的任性,也许大概,他们会成为像姐姐姐夫那样相敬如宾的夫妻,这是父亲和阿姨的期盼,她一定会做到的。

丹娘吸了吸鼻子,嘴里咕哝道:“阿姨,我怎么发现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呢?”

蓁娘闻言微怔,接着不动声色的掩饰过去,道:“是吗?可能是因为看见了你,阿姨心情就好~”

母女俩正说着腻歪话,宫人进来禀报,王妃来了……

蓁娘忙拍拍女儿的肩,“快起来,去迎接你嫂嫂!”

丹娘乖乖起身,曹芳蕤嘴角噙着笑进了门来,丹娘对她行了个礼,“嫂子好~”

曹芳蕤亲热的拉着丹娘手走到蓁娘跟前,屈膝福身,“阿姨万福,刚才好热闹啊,老远就听见了笑声~”

蓁娘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丹娘咬了咬唇,羞涩的附在曹芳蕤耳边道:“明天跟你说……”

蓁娘看了看天,这会儿还没吃晚饭,曹芳蕤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于是她留了女儿和儿媳陪自己一同吃过晚饭,让奶母服侍丹娘回去早些休息。

婆媳二人端着茶盏坐在院子里的竹床上,宫人们三三俩俩,有的坐在月牙凳上做针线,有的在逗鸟,有的提着艾草熏笼站在一旁。

“阿姨……”曹芳蕤有些犹豫的开了口,“今日去母亲身边服侍,听嬷嬷说,三弟妹月事不准,秦庶母很是着急,想送一个燕喜嬷嬷去许王府……”

蓁娘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可是真的?你母亲怎么说?”

“她没有反对秦庶母的请求,而且还说起宫外有个女杏林医术不错,可以去给三弟妹瞧瞧,毕竟有些问题,还是女的比较方便……”

“我听这个意思,好像是秦庶母很早就在操心这事了!”

蓁娘呷了口微烫的茶水,默默思索了片刻才道:“裴氏与三郎成婚也才五个月,按理,你秦庶母不该这么着急,可若是她希望裴氏抢在你们前面生下长孙,这么殚精竭虑也能理解……”

曹芳蕤有些羞愧的垂下头,蓁娘忙安慰她道:“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么重要的事,你秦庶母该悄悄的跟皇后说,怎么一点也不忌讳你知道呢?”

“我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曹芳蕤跟着点头。

“三弟妹月事不准,这要是调养的话,也要费些时日,况且这事大张旗鼓的说出来,传出去也不好听,难道秦庶母真的是慌了神?”

“不可能……”蓁娘摇头,“你秦庶母这个人,最是谨慎细心,轻易不把私密之事往外说,不过这事真的奇怪,连我也想不明白。”

曹芳蕤仔细回忆了下昨日在栖凤殿,很明显皇后是早就知道裴氏月事不调这件事,之所以现在才急着找杏林,恐怕是因为慕容婕妤腹中龙子夭折,秦庶母想让裴氏赶紧怀孕,弥补陛下的遗憾……

失去儿子还有孙子,陛下见着孙子一高兴,就是立刻册立三郎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话,秦庶母的突兀举动就能解释的清。

但她做的这样明显,真不怕人说三道四吗?

曹芳蕤把心中的疑惑对蓁娘细说了一遍,蓁娘怎么想也想不出头绪,秦氏这么做确实太急功近利了,她可不是那种会把野心写在脸上的人。

说着说着,蓁娘突然想起一茬,忙道:“裴氏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作为儿媳,曹芳蕤和裴氏都会在皇后身边服侍,她是个什么模样以及做些什么,曹芳蕤就是不知道全部也知道大概。

“三弟妹从来了骊山宫后人就不太舒服,有一次服侍母亲梳洗手一抖把梳子都摔了,母亲便让她回去歇着,三弟妹很是惶恐的请罪,反倒惹得母亲有些不高兴……”

“婶母找我们去打秋千拔河,她都以身子不舒服拒绝了,我瞧着她不像是装病,整个人坐在那儿一点精气神都没有,身上总有一股药味……”

那这就说明裴氏是真的不舒服,可蓁娘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比较月事不准,裴氏的身子更为重要,怎么秦氏只顾着解决月事的问题,反倒不理会儿媳身子不适,难道她就那么在乎嫡孙?

蓁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好一会儿后才发现曹芳蕤脸色十分黯淡,她怜惜的叹了口气,安慰她道:“孩子的事你不能着急,你越想着它就越紧张,这样紧绷着怎么能吃得下睡得着呢?”

“听我的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孩子总会有的,急不得!”

曹芳蕤难过的点了点头,她虽明白这个道理,但眼瞧着李淳茜越来越受陛下的重视,甚至都有人在传陛下让他为自己分担朝事的话。

而且他的岳家近来频频有动,朝中支持许王入主东宫的声音越来越多,反观陵川王府,真就如雪洞一般冷清,仿佛已经没人记得陛下还有这么个儿子。

一想到这些事,曹芳蕤就烦恼的夜不能寐,只要有个孩子,就能帮助丈夫更进一步,她却始终没有好消息,如果真让裴氏抢先一步,那可如何是好……

忧心忡忡的回了自己院子,曹芳蕤歪在榻上懒怠动,玲儿瞧她满脸疲惫,猜测是不是韩夫人说了些什么话让她难受。

曹芳蕤摇头,皱着眉头沉声道:“别胡说,阿姨没有说我,只是我自己着急上火罢了。”

最近几个月,孩子的问题都快成了压倒曹芳蕤的一块石头,不论她在人前表现的多么得体大方,宗室里的妇人转过身总会惋惜道:实在可惜了,这么好个媳妇却生不了孩子……

曹芳蕤被这些话刺激的几度摇摇欲坠,要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恐怕当时就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

玲儿跪坐在她跟前,苦口婆心劝道:“娘子,你记不记得大王跟你说过,有个自己的孩子固然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没有,他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你挣一份尊荣~”

“相比孩子,在大王的心里,娘子的感受更重要,你也该宽宽心才是!”

能轻易放下的事,又何必如此伤神,曹芳蕤抹了把眼泪,哽咽道:“正是因为郎君待我如此,我才更要为他生下嫡子,否则阿姨压着顾氏几个喝避子汤,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到时候郎君的脸该怎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