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合卺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392

喜婆将系着红花的一杆称托到苏宴面前,一脸笑逐颜开的模样,扯着浑厚的嗓音对苏宴道:“公子揭盖头罢,莫要错了时辰。”

苏宴点了个头,从喜婆手中的托盘里拿过秤杆。苏宴生怕戳到顾思悠的脸,侧着头向盖头下看去,小心翼翼地从边角处一点点挑起顾思悠的盖头。

顾思悠的头一直低着,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头冠太重,她不得不低下头去缓解头皮的疼痛。然而随着盖头被掀开,顾思悠不由自主的将头抬起,正对上苏宴期待又惊艳的目光。他眼底的清潭在一瞬间泛起无数的涟漪。今日的顾思悠到底有哪里不同,苏宴实在说不上来。好像妆比平日浓了些,又好像是衣服的原因,喜服大红的颜色衬的顾思悠更有精神了些。在往日的温婉之上添了几分风韵。

顾思悠不顾向后倾去的头冠,忍着疼痛仰起了头,对着苏宴展颜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宴转身坐在顾思悠右手边,顺势将顾思悠的手握住。喜婆已将秤杆递给旁边站着的小丫头,待苏宴在床边坐好,上前将顾思悠与苏宴的衣角系在一起。

“这又是什么?”倾梧已被繁琐的流程绕晕了头。

白越耐心地解释:“永结同心之意。”

只是一问一答的时间,那边喜婆又各剪了苏宴与顾思悠的一缕头发下来,用红绳绑在一起,嘴里大声念叨着祝词。倾梧一句也没听懂,只向白越递过去一个眼神。后者即刻会意:“这是结发同心。”

眼看着喜婆将大把的桂圆红枣花生以及莲子往床上撒去,白越不等倾梧发问,赶在她前头解释道:“这是早生贵子。”世人将传宗接代看的尤为重要,从全福人开脸和梳头时的祝词就看的出来,还有顾思悠进屋时踩的一串麻袋,便是传宗接代之意。

倾梧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喝合卺酒?”这是她唯一熟知的婚礼流程。

白越却犯起了难:“各地习俗不大一样,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晚上。”话音还未落,就看到苏宴和顾思悠从喜婆手中接过了酒杯。

倾梧头一次亲眼见识喝合卺酒的场面,显得颇为兴奋,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哪一个细节。于是她便看见苏宴二人手臂相交,换了个姿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一杯酒而已,再怎样也无法喝出花来。

“走吧走吧。”倾梧扯着白越的袖子往屋外走去。该看的已经看了,再留下来就有些不大合适了。虽说一屋子的侍女以及那位满面红光的喜婆还不曾退出去,可是倾梧总觉得躲在暗处有些心虚。

忙完了所有的事,喜婆又在一旁催道:“公子,该出去招待客人了。”属于苏宴和顾思悠二人的时间在晚上。

苏宴点了点头,凑近顾思悠低声道:“你先坐一会儿,清儿很快就过来。若是饿了就先吃些东西垫一垫。”说着捏了捏顾思悠的手。今日的规矩太多,苏宴不胜其烦却也无可奈何。

碍于头冠的重量,顾思悠只是微微点了个头,回给苏宴安心的微笑:“去吧,别喝太多酒。”苏宴今日看上去状态极好,却并不代表可以肆无忌惮的饮酒。

“夫人放心,我有分寸。”苏宴莫名想听顾思悠唤他一声夫君,眼下却是等不到了,眼看着喜婆又要催,苏宴给顾思悠留下了一个熟悉的笑便抬脚去了前厅,宾客都在那里等着。

大都是生意上常有来往的人,苏宴应付起来可谓得心应手。且这些人中有一多半也都与江昱熟识,有江昱在一旁劝说,众人倒也将分寸拿捏得当,免了苏宴一醉之苦。

苏宴去了前厅,一屋子的侍女却依然在原地恭恭敬敬立着。苓歌拿着准备好的红包,里头装了顾思悠前些天打好的金银锞子,从喜婆开始挨个发过去。喜婆的那一份自然是最多的,不过今日的红包本不在多少,都想沾个喜气罢了。

众人拿了红包,喜滋滋地退了出去。屋里瞬时便只剩了顾思悠和苓歌青萝三人。顾思悠长舒一口气,几欲瘫倒在床上,只是将手往后一撑,便被一颗花生硌了手,只好哭笑不得地收回来。

“姑……夫人。”苓歌差点又喊一声姑娘出来,被青萝打了一下手臂,又急忙地改了口,“不如先去卸了妆,我叫人来收拾床榻。”合衾酒也喝了,便可以将这一身行头换下来。

顾思悠忙不迭点头,只要能把头冠卸下来,她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新房里的一切都是顾思悠与苏宴两人所挑选,包括此时她眼前的妆台。顾思悠正对着妆台出神,就听到身后传来苏清清脆的声音:“这些是什么呀?顾姐姐呢?”

“小姐进来罢,夫人正卸妆呢。”苓歌向外应了一声,正要把固定头冠的发簪取下来,听得苏清一声惊呼:“别急别急。”只见一个鹅黄的身影连跑带跳蹦到了顾思悠面前,气喘吁吁地拉着顾思悠上下打量了片刻,上气不接下气地夸道:“顾姐姐……你……今天。”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实在是太好看了!”

苏清小心翼翼地虚抚过顾思悠的头冠,惊叹道:“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顾思悠笑道,“等卸下来再让你看个够。”她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这倒也是,看着就重。”苏清轻笑着退开,“对了,方才她们拿出去的是什么?”进门时看见几个侍女端了一筐红白相间的东西出去,苏清还没来得及问。

“小姐说的是床榻上的桂圆和红枣吧。”苓歌已经取下了两根固定头冠的发簪,轻手轻脚地把头冠从顾思悠的头上拿下来,生怕扯到顾思悠的头发。

青萝正巧端了洗脸水进来,顺嘴接道:“小姐快去床榻上找一找,说不定还能再找到些呢。”有些地方确有这样的婚俗,不过苏宴只有苏清这一个妹妹,就将这一婚俗省了去。

“想让我帮你干活不成,我才不去。”苏清对着青萝做了个鬼脸,“我要陪顾姐姐说话。”她与青萝斗嘴是常事,苓歌和顾思悠也只是淡淡笑着。苓歌只是趁着这个空当插了一嘴:“可不能再叫姐姐了,得改口才是。”

青萝打趣道:“可莫要说小姐了,方才若不是我拦着,又要叫姑娘的是谁?”

“倒是我的不是了。”苓歌已经把顾思悠头上的首饰卸了干净,招呼青萝,“快过来,我一个人脱不了。”

“不必在意这些,一个称呼罢了,叫什么都是一样的。”摘掉了沉重的头冠,顾思悠瞬时便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她伸开了双臂,任由苓歌和青萝把身上厚重的喜服脱了去,这衣服既不好穿也不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