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罗盘
作者:怨遥夜      更新:2019-08-02 07:37      字数:2406

白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向脚下泥土的眼神中似有无限眷恋:“你走之后,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可惜一朵也没有找到。”

君止将她揽进怀中,用下巴轻抵她的头:“等回去之后,我带你去看成片的望谜。”

她轻轻抬头,怕撞着君止的下巴,忍不住笑道:“你到底带了多少种子?”

“不是我种的,是别人种的。”君止低头看她。

这些年她常常去魔界的旧址走动,并未见有望谜的踪影,更未见有魔族的踪影,她只当所有人都已在那场战争中丧生,即便有幸存之人,也不过是零星几个,且多半是隐姓埋名,又怎会做出种出成片望谜这样招摇的事情。

君止瞧着她满是不解的小眼神,忍不住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我慢慢说给你听,可好?”

“好啊。”白越搂紧了他的腰,眯着眼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自两人重逢以来,似乎只有白越一直在向他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喜怒悲欢,君止则是安安静静当一个倾听者,还从未好好开过口。

早在最后一战前君止就将白越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因此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和一切决策,白越都不清楚。包括一直追随他的季凛将军和其他兵卒,如今亦是下落不明,既然闵钰能钻了空子来到这里,那么其他人也未尝不可。

君止摸了摸她的头:“先把鸡汤喝了,不然要凉了。”

白越活的年岁不短,行事也老成,但在更老成的君止面前却总是像个小孩子。她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一边吹一边睁大眼睛看君止,生怕错过他开口。

君止缓缓开口,清朗的嗓音一如既往:“如果不出意外,魔族的子民,此刻都在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着。”他拿过白越手中的碗,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喂到白越嘴边,“别发愣,凉了喝伤胃。”

白越怔怔地一口一口喝完君止喂来的汤,片刻才道:“不怕被天君发现吗?”问出口才略显迟钝地补了一句,“是怎么不被天君发现的?”毕竟天君离世前就再未有过大规模的征伐。

“用我一半法力,再加上人魔交界处固有的天然屏障,足以造就一个独立于三界之外供我魔族子民生活的地方。”君止将最后一口汤递到她嘴边,白越却没有心情喝下去。

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好像做到这一切不过是像煮一碗鸡汤这么轻而易举的事一样。他用了一半的法力筑起了魔族安居之处,怪不得会受如此重的伤,怪不得修养了几百年都没有缓过来。

“小白。”君止清朗的声音又响起,他知道白越在想什么,“这些都是匆忙间做的决定,没有及时告诉你,让你担心了这么久,对不起。”君止做到了身为魔君的责任,却没有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这么多年来,他担心的不是魔族的藏身之处会被天君发现,而是孤身一人的白越。

他与季凛提前将魔族所有的人都转移到了筑起的屏障中,还未及去知会白越一声,天宫的大军就已气势汹汹冲破了两界结界杀来。根据定好的计划,由君止来掩护,季凛则带所有人且战且退,等到所有兵卒都安然转移后,君止再一个人逃离。

前面的一切都按部就班完美进行,到了君止撤离的紧要关头,本不见踪影的天君突然现身,彼时君止失了一半法力,又一人独挡大军多时,自然挡不住天君突如其来的正面一击。

千钧一发间他身上的带着的小罗盘突然发出耀眼的蓝光,那是前任魔君在他被冰封前赠予他的成年礼物。他受的伤太重,蓝光发出的瞬间便晕倒过去,等再醒来时就已到了此地。至于闵钰,也许他当时是不放心自己才辗转回来,正巧与君止一起来了此地。当年转移魔族子民这件事只有君止与季凛知道,所以闵钰才会误认为君止抛弃了魔族子民而苟活于此。

“来了这里之后,那个罗盘就不见了,不知是消失了还是掉在了何处。我对时间之隙有所耳闻,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而且凭我当时的状态实在无法前去,因此只能暂时留下。”谁知一留就是几百年。

白越久久不语,似是在消化他方才说的这一切。良久,她将手掌一翻,一个罗盘出现在手心:“是这个罗盘吗?我后来去找你的时候,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的。”

君止从她手中拿起,细细打量了一番,温声笑道:“就是这个。”他指着罗盘边缘道,“这里刻了一个‘聆’字,我还问过父王这是什么意思,可惜他没告诉我。”

白越顺着他指的方向仔细看去,果然有一个“聆”字刻毫不起眼的地方,要不是君止今日提起,她真的不会发现。当初倾梧是为了让白越安心,才将君止躲入时间之隙这件并不确定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后白越在魔界旧址发现了这个只有时间之隙才有的罗盘,便更加确信这一点。

“可是,你父亲又怎么会有这个罗盘?”时间之隙连续两任的守护者都是天宫的人,依着两界不对付的程度还有时间之隙的规矩,白越实在想不通为何魔界会出现独属时间之隙的罗盘。

“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问他老人家了。”君止摸着她的头又道,“今晚想吃什么?”既然这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开心也好心痛也好,便让它尽数尘封在过去里,他想抓住的是眼前与白越在一起的每一刻。

“都好,只要是你做的。”白越握住他的手,即刻被他反握住。

他瞧了一眼外面还大亮的天色:“不如先消化一下刚才吃的鸡汤?”白越还不及琢磨这句话里的意思,便被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天旋地转间还不忘瞧一眼门窗是否关好。

昨日苏宴不在家,让奕辰扑了空,今天特意备了一桌酒菜,着人将他请了来。不同于留给苏清的不佳回忆,奕辰给苏宴留下的印象可谓不错。他与奕辰十分谈得来,说是一见如故也不为过,更何况他还救过苏宴一命,苏宴倒是很愿意交他这个朋友,是与生意伙伴不同的,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苏宴与苏清年龄相差七岁,谈不上从小玩到大,因此他儿时的玩伴只有一堆冷冰冰的兵器和一堆干巴巴的武学秘笈,少年之时又随母亲颠簸在外躲避追杀,更谈不上交到什么朋友,如今认识的人大都是为利而合,像奕辰这样能一拍即合的实在少之又少。

当年有人说他二十岁之时会有奇遇,苏宴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今年先是被仇家找上门来,又先后遇见救了苏清与他性命的顾思悠与奕辰,不管是巧合还是注定,这也勉强算是那人口中的奇遇,而且往好的一面想想,这奇遇是福大于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