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和现实的交界点，虽然记忆还没全部恢复，但我明白，过去的我失去过多少。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手。不过……也不能这么鲁莽地冲过去抓住她，我很清楚接下来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在和我内在的自我接轨之前，我还没有那个资格任性妄为。”诸葛思谦回复道：“不过……时间也并非那么充足，所以……我必须加速！”

“我会明白的，就算为了那个因为犹豫错过关键时刻的我自己也好，我会帮你达成那个愿望的。”神秘人调好参数道：“然后等你到达终点后，就请你为了一切生者和死者，去将那件事达成吧，杀了……千面！”

“好！”

……

姐姐是不配拥有墓地的。

这种事情，作为一同参与那场叛乱的人而言，欧阳墨尘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是……即便如此，在此处还是为姐姐竖起了一座简陋的坟墓，一处虽然没刻下名字，但确实埋下了姐姐所剩一切的坟墓。

为愿意悼念姐姐的生者，也就是欧阳墨尘留下这座坟墓的人是鹰老，整个欧阳家，愿意为这对姐弟做这些的人除了他外大概也没有谁了，这一点，欧阳墨尘自己也十分清楚。

也因为如此，在坟前悼念的欧阳墨尘就算留意到了树后鹰老的身影，也没有说任何的话语。

时间流逝，半小时后，鹰老终于不再等待缓缓步出，而迎接他的是欧阳墨尘略微有些诧异的目光。

“怎么，你难道要说你没有留意到我么？”鹰老出言道。

“不……只是，我以为您一直不出现，是因为不愿与我搭话呢。”欧阳墨尘收起自己有些不礼貌的眼神，低头道。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对你抱持反感。”鹰老说道。

“将姐姐遗物给我的时候……”欧阳墨尘摩擦着自己钢铁质地的义肢道：“向我提议接受诸葛思谦邀请的时候……您都提议过让我放下过往，直面未来的人生，不被姐姐的亡灵束缚，以欧阳墨尘的自我走下去……”

“没错，这确实是我说过的。”鹰老点头道。

“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经历了那么激烈的一场战役，但是现在的我还是内心充斥了迷茫，我……实在是……”欧阳墨尘叹口气道。

“你都在说些什么啊，从以前开始，你这家伙就是活得太过认真了，即便是以经常被人用同样说法称呼的我来看，你也实在是太爱钻牛角尖了。”鹰老轻拍了下欧阳墨尘的头道：“迷茫什么的不是很正常的吗，考虑到你的处境，考虑到你的经历，就算带着迷茫走一辈子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只要……别被迷茫困住，导致连脚都迈不出去就好了。就算换做我，也时常会陷入迷茫的啊，比如说……给朱漆重那副巨蟹甲究竟是正确的，亦或者是错误的。说到底一直以来披着那副甲的人似乎都注定会拥有着悲哀的结局，但我却还是……不，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意义了。”

“是嘛，迷茫是正常的，即便是鹰老也……”鹰老的话语似乎多少宽慰了些欧阳墨尘的心神，那先前还有些僵硬的语气也软化了不少。

“另外，不夸张地说，我觉得你已经走出迷茫很大一步了。最初的时候，哪怕是悼念姐姐，你也只愿意停留在你姐姐逝去的通道在亡灵的哀鸣中折磨自己，现在却愿意来到坟墓跟前老老实实地祭拜，就这一点已经算是很好的进步了。”鹰老收回手道：“然后呢……既然事到如今说出这句话，想必你的纠结点是在于诸葛思谦吧。虽然你因为恩情将他奉为主人按照他的指示行动，不过这份恩情已经在那场战役中全数还清了，现在的你重新回归了自由的身份，虽然会受到点非议，但就算重新回欧阳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你在犹豫接下来的选择，对吧？”

“其实……”欧阳墨尘喉咙鼓动一瞬后，下定决心继续说道：“我有……想法，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另一个错误。”

“说说看吧。”鹰老鼓励道。

“思谦大人现在的状态确实……不算太好，思谦公司也已经是名存实亡的散沙，就算随时解体也是毫不奇怪的事情。”欧阳墨尘顿了下后说道：“但我……就算找不到确切的理由，但还是想继续追随他，可……这究竟是我的决心，疑惑这不过是另一个随波逐流的判断，我自己也说不好。”

“这还真是令人意外呢，本来我还以为你没有判断，想让我帮你分析局势，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有了如此确切的想法了。”鹰老点点头后道：“没什么不好的嘛，既然你有了想法，那么就跟着你的想法走是了，不然将来的一天你绝对会为此感到后悔的。至于这个决定的初衷是否完美，将来会不会依旧后悔，那就等到将来再去为此苦恼吧。正如我所说，人类每时每刻为自己的选择判断感到迷茫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是嘛……”欧阳墨尘的双目多了几分清明，他从地上缓缓站起，小声地咀嚼重复着鹰老的谏言，半晌后缓缓露出微笑：“谢谢鹰老，我大概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说罢，他与鹰老告别，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不过……迷茫吗……还真是让人怀念啊……”望着欧阳墨尘的背影，鹰老的话语也变得悠长起来，那双有些苍老的眼眸也似乎在注视着某些遥远淡化的画面。

“留在欧阳家这么多年，你可曾后悔过吗？”背后不知何时传来了九风的声音：“亦或者，杀死像熊一样与你的过去有所关联的人，让你感到后悔过吗？”

“真敢说啊，明明那时候连你只是个孩子，明明没有看过也只是听过片段罢了。”鹰老收起感伤，换上以往的严肃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九风微微欠身笑道：“你知道很多时候我就是这么一个不懂礼貌的坏女孩。”

“是啊，我也差不多该习惯了，那么……收起这些无趣的问题，让我们专注于眼下吧，有关蛛网人员在这里聚集的事情！”鹰老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