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瘟神
作者:舞阳阳      更新:2019-07-30 03:38      字数:6729

打发走这尊瘟神,沈爱丽担心这个狡猾的家伙会杀个回马枪,节外生枝,顾副主任又出差去了北京,她只得亲自过去1209病房,看看情况。

迎面看见关山满脸愤慨地出了电梯,嘴里还嚣张的打着哈欠,她又惊又怕,气不打一处来,手脚麻利的把轮椅调整方向,直接拐入电梯,按动按纽,一直升上楼顶。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卯足了劲把轮椅往外推,幸灾乐祸地看着轮椅以无比的冲力向护栏撞去,关山手忙脚乱地操纵着轮椅,发出吓人的吼声:“你给我记住!”

“应该是你给我记住!”沈爱丽毫不示弱,“在这儿乖乖呆着,等我来接你下去!”说完她关上门,“喀嚓”一声,锁上了!

关山咆哮几声,终于认识到无济于事,认命地转过身来打量楼顶,发现另一侧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他慢慢靠了过去。

“嗨!小子――”他无聊地喊了一嗓子,对方连头发丝都没动一下。

“小子!”关山没有提高声音,但是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耐烦,“我在跟你说话!”

“我不叫‘嗨’,也不想跟你这种没礼貌地家伙说话。”少年语气呛人。

关山无力地“啧啧”两声:“小子!有个性!不过太有个性的家伙,往往命不久长。”

“谢谢忠告,我本来就命不久长,一头从这里栽下去,也不过少活三个月!”少年冷淡地转过身来,“现在请你一边呆着,别打扰我好吗?”

关山彻底没了脾气,无聊地在楼顶转悠半天,重新回到人家身边:“嗨!”

“说了我不叫‘嗨’!”虽然不耐烦,还是低低添了一句:“我叫朗朗!”

“好名字,跟某个音乐天才同名,怎么你会弹钢琴吗?”

“会和不会,现在还有分别吗?都逃不过灰飞烟灭,之前还折腾的亲人不得安宁。”朗朗一拳一拳砸在冰冷的栏杆上,“有时候我真他妈真想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你什么病啊?”关山问得百无禁忌。

“癌!”

“噢!”关山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没有再开口。

朗朗终于转过脸来看着他:“你挺奇怪的,别人听到这个字的时候,都一脸天塌地陷地恶心模样,你怎么没反应啊?”

“朗朗!”关山点燃一支烟,摆出教训小弟的口气,神色却和善不少,“人活得再久都逃不过一死,顶多分个早死和晚死。”

朗朗死死瞪着他:“可我不想死!一丁点都不想!”他一字一顿,说得咬牙切齿。

关山打蛇随棍上:“那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赶紧滚回病房,跟医生商议个法子出来,拼命活下去!”

沈爱丽好不容易忙完手上的事情,饥肠辘辘地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她猛然想起被她甩在楼顶的坏蛋,不知道气炸肺了没有?

她赶紧冲上楼,拿出钥匙打开推拉门,就看见早上还气势汹汹地朗朗,正乖宝宝一样蹲在关山轮椅前,津津有味地听他胡吹海侃。

她心里觉得好笑,凑上前去,想趁机劝劝他做手术的事。

“朗朗,你哥哥已经替你准备好手术费了,过几天就动手术吧?”

朗朗不悦地抬起头,“朗星告诉你他是我哥哥?”

这下轮到沈爱丽惊讶了,“难道不是?”

“哼!不过比我早出生三分钟,就整天以老大自居,真好意思!”

沈爱丽看着他满脸不忿的可爱模样,笑道:“别说早出生三分钟,就是早出生三秒钟,他都是你的哥哥。”

初夏多雨,天空中的湿气凝结成薄纱般的烟雾,将j城笼罩的分外迷离。

几辆黑色轿车在中山医院门前停下来,车轮卷起的泥浆让路人躲闪不迭,车里的人冒着霏霏细雨,浩浩荡荡地走进中山医院,气势迫人。

偌大的外科住院部人来人往,护士可可看见他们过来,一边礼貌地点点头,一边提醒不远处的沈爱丽,“沈医生,有人来探望1209病房1床的病人。”

沈爱丽不悦的站起身,她丝毫不觉得那家伙有探视的必要,身板壮得象牛魔王,还装小绵羊占她便宜,坏蛋一个!她耐心地给桌上的水仙换好水,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巡视病房的时间快到了。

她推开1209病房的门,立刻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一个穿戴火辣的美女,衣衫零散地缠绕上关山的脖子,见她进来,视若不见地继续厮磨。关山在她耳朵说了句什么,她才老大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沈爱丽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望向关山的时候,他正一脸遗憾地看着他的手,啧啧感叹着:“真可惜,本来再过一会儿就能上的,医生阁下,下一次进来,可不可以请你先敲个门呢?我现在是病人,不是犯人。”

“你这个色胚!”她用力摔上门,满腔怒火发泄到这个被人骂,还笑得一脸得意的流氓身上。

关山满脸茫然:“色胚是什么意思?我还真不知道,麻烦沈大医生解释一下。”

“你!”沈爱丽气馁地偏过头,早知道对这种人是没有办法的。她走到床边,摘下口罩,忽闪忽闪地大眼睛里闪着从来没有的愤怒:“关山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乱来我不管,这里是在医院,不要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象个公狗一样滥发情!”

关山无辜地摊开双手:“沈大医生,圣人都说食色性也,你要我清心寡欲,太强人所难了吧?”

沈爱丽气青了脸,“你的换药时间到了,希望配合。”

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关山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可惜代价有点惨重。

五分钟后,忙里偷闲躲在值班室吃零食的可可,被一声响彻病区的惨叫惊得跳了起来,精致的小饼干洒了满满一地。

“怎么回事?”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疾步跑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探头探脑的实习护士拔长脖子:“好象是沈医生在给1号床病人换药,真够夸张!”

“啊,是那个人呀!”可可松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继续伺弄水仙,那个超级大流氓,昨天才检查过他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生命力顽强得就象大蟑螂。

“1床的!”沈爱丽气得在走廊里直跺脚,“你这个坏蛋!你给我站住!”她的嗓门爆发力十足,满楼层都能听见她气急败坏地吼声。

关山一边哈哈坏笑,一边朝身后大喊:“小子,别发愣啊,快点推!”

朗朗满脸兴奋地站在轮椅后杠上,一只脚蹬着地面,随时准备加速。

远远看见沈爱丽又追了上来,关山挑衅地握住路过小护士的腰,坏心地把她转了个圈,吓得人家一声尖叫,高高举着装满药盒的托盘,努力地保持身体平衡。

等到沈爱丽赶到,两人早已换了作案地点,气得她杵在原地发飙。

朗星奔波好几天,总算凑齐了手术费,刚一进外科中心,就看见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忙把手里装钱的纸袋扔给沈爱丽,放下腋下夹着的滑板,身轻如燕地滑了过去,沿途兜转腾挪,很快拦住那辆四处作乱的轮椅。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朗朗心虚地垂下脑袋,乖乖地先回病房去了。

朗星继续杵在原地,没有挪窝,关山舒服地靠在轮椅的后背上,跷起大脚丫,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你就是朗朗的哥哥?有两下子啊!”

朗星眉目不动,“朗朗同意做手术了,谢谢你。”

沈爱丽匆匆赶来,把手里包着二十万人民币的纸袋还给朗星,没好气地推着轮椅,塞进1209病房,他道:“你自己是坏蛋就够了,别把小孩子也带坏!”

关山满脸无赖:“已经带坏了!朗朗现在是我的小弟,有我罩他,手术的事,你们最好给我用心一点。”

话不投机,沈爱丽转身就走,回到办公室重新整理一遍手术方案,她是心脑外科的业务骨干,也是朗朗手术的主刀医生,有责任把一切做得尽善尽美。

外科顾副主任对于她的毛遂自荐,一副听之任之地模样。他看过朗朗的资料,认为手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不同意给病人开刀,告诉患者家属说只能用最好的化疗药物,延长几个月的生命。

主任发了话,外科其他医生要么噤若寒蝉,要么经验不够,没有谁肯强出头担风险,只有沈爱丽曾经做过两例开颅手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禁不住朗星一再苦求,接过了这块烫手的山芋。

浑水已经淌上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手术方案做得完美,尽她的力量让朗朗存活的希望大一点。

她的大学校友吴越在美国著名医学机构留学,这次用了朗朗的病例做博士论文,他跟导师反复商讨,大胆采用了一个堪称奇妙的方法,手术的危险降低了,而成功率却大大提高。

门外传来可可和关山的口舌之争,她叹了口气,那家伙最近酷爱招惹她们,躲不得恼不得。

朗星正好进来,看见他一副摇头叹息的模样,顿时紧张起来,“沈医生,是不是我弟弟的手术有问题了?”

她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手术准备的很妥当。”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朗星,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何况你弟弟的病拖了这么久,你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朗星挠挠头,鼓足勇气开口:“刚才我见到顾副主任,他说愿意替朗朗动手术……”

沈爱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愿意动手术?”她想了想,决定亲自去顾辛那里问个明白。

一个小时之后,沈爱丽灰头土脸地出了副主任办公室,顾辛的霸道和自负出乎她的意料,两人差点就当场吵了起来。

意兴阑珊的拐进住院部走廊,拐角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嘲弄声:“顾副主任完全是为了她好,才亲自要求做手术,她居然不知好歹,说什么主任对病人的了解没有她多!她以为她是谁啊?”

说话的是外科新锐吴庸,也是顾副主任的亲信,正对着几个其它科室的医生狂喷唾沫,脸上写满不屑。

她走上前去,半真半假地夸奖道,“顾副主任敢给面都没见过的病人开刀,真是有胆量,对吧?”

“这算什么!”吴庸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装傻,继续兴致勃勃,“我在北京实习的时候,见过一个教授,他从不进病区,每天一进手术室就开刀,连病人是男是女都不看,就让学生读病历,1号!开胰腺瘤!开完了下一个,2号!鼻癌根治术!开完了下一个!”

他口沫横飞,她继续微笑:“是嘛?那可真有本事。可我听说,他后来因为学生放错x片,错摘了病人的健康肝片,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吃牢饭呢。”

“你……你!”吴庸想发怒又找不到由头,无可奈何地走了。

“小人!”沈爱丽对着他的背影唾弃。

重新回到办公室,她依旧一个人在座位上发呆。

可可消息灵通,早已听说了这件事,过来劝她道:“你就别放在心上啦,那帮家伙,全是无赖!”她顺手翻了翻沈爱丽桌上的病历,秀眉惊奇地扬了起来,“这个手术方案……挺特别的。”

“朗朗的肿瘤紧挨着脑部主动脉,一般的清除方法不能根治,所以我才想……”她无力地解释着,摇摇头,昨晚吴越还在qq上反复叮咛她手术要点,一项一项不厌其烦,现在全用不上了。

可可恍然大悟,这种新颖的手术方案一旦成功,主刀医生就有篇绝妙论文好发表,职称、名誉也会跟着来,顾副主任精于钻营,学术成果偏弱,廖主任在的时候就对他颇有微词,临退休的时候也没有向院里推荐他继任。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难怪这只千年老狐狸动了心。

“他这是想侵占你的成果,沈爱丽,你应该――”可可愤愤地合上病历夹,声讨起来。

她疲惫地揉揉眼睛,“别这么说,这方案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吴越请教好几个国际权威,跟他的导师一起设计的手术方案。科学不论国界,更何况是个人之间,我已经想开了,顾副主任经验确实比我丰富,手上可以动用的资源又多,他来做手术,会更保险。”朗朗只有一条命,禁不起任何失误。

正说着话,她兜里的手机轰鸣起来,拿起来一看,熟悉的号码让她立即按下接听键。

居然是吴越回来了!

他跟导师说,要过来亲自参与手术过程,争取了一个礼拜的假期。

沈爱丽竭力按捺住狂喜的心情,好不容易撑到三点的钟声敲响,她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上的工作移交给可可,自己抓起桌上的包包,梭子一般冲出办公室。

下楼的时候差点跟人撞个满怀,她甩出一叠声“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冲到电梯旁,偏偏电梯这个东西,越是需要它的时候,越是姗姗来迟。她不停地去摁按钮,恨不得走楼梯下去,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一双促狭的黑眸,散发着攫取的邪恶光芒。

沈爱丽打的直奔母校体育馆内,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篮球友谊赛――

“吴越!加油!”

“加油,吴越!”

“……”

此起彼伏地喝彩声,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好不容易找到系里的老同学,刚坐下来,场上的吴越又进了一个球!

刚才他冲过两个防守,与队友交接一次,以万夫莫敌的姿态三步上篮,腾空的瞬间,将手上的球准确无比地投入篮中!

谭爱丽微笑的目光紧紧黏在他跳跃的身影上――强健有力的长腿,健硕起伏的胸膛,拍打篮球的大手,俘获无数芳心的面庞,还有此刻浸湿他球衣的汗珠……所有这些,让她沉迷数年,不能自拔。

又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全场再度爆发欢呼,沸腾的情绪感染了吴越,他夸张地拥抱队友,然后向站在场外的教练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目光环视观众席。

沈爱丽的心忽然紧张起来,一阵莫名的狂喜,她站起身来大喊:“吴越!我在这里,在这里!”

吴越很快发现她,促狭地拿起喝完的空矿泉水**,朝她扔了过去。

她又笑又气地躲过飞来的武器,拢起手掌,放在嘴边大喊:“吴越你这个大坏蛋!”

“好帅啊!我也要!我也要!”其它人起哄似的嚷嚷起来。

吴越玩开了头,四处找寻观众台上队友们的女朋友或者比较熟的女生,将手边的空**一个个扔过去,引发阵阵骚动和尖叫。

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任性地施展魅力,爽朗地笑着,阳光,自信,沉浸在掌声和欢呼里……

比赛终于结束,结果不出所料,吴越兴奋地搂着队友去吃庆祝大餐,临出门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似的,挤过人群去找沈爱丽。远远看见她正被一个魁梧的男人护着,往体育场出口走去。

待到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呆了一呆,“关总?”

沈爱丽听见他的声音,赶紧回过头去,惊喜道:“正要去找你呢,这里人太多,我快被挤扁了。”

吴越放下手里的篮球,亲昵地拉过她的小手,“我这不是过来英雄救美了吗?”

关山戏谑的声音响起,“吴先生不但医术高超,篮球也打得好,难怪我们沈大医生这么心焦,居然丢下我这个病人,翘班来看。”

吴越热切地笑笑,“呵呵,我和沈爱丽是医学院的系友,关系很好的。对了关总,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找胡校长谈点私事,正好路过。”关山看着吴越拉着她的手,嘴角扬起一抹邪笑,“你女朋友长得真漂亮,好好看着,别让坏小子拐了去。”

吴越嘴角咧开笑弧,“关总误会了,沈爱丽是我很好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她的心顿时像彩色玻璃珠一样,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当晚,关山领着吴越他们一行人,来到他旗下的俱乐部,免费提供酒水饮料茶饭点心,还开玩笑地问需不需要美女佐酒,篮球队诸人的女友巾帼不让须眉,扬言要同等待遇,先送帅哥上来。

吴越自从出国以后,很少有机会回来探亲,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昔日同窗把酒言欢,兴致勃勃地谈起他国外的生活,吸引一票热心观众。

沈爱丽早就在qq上听他说起很多遍,没有兴趣听他再说一次,她还在想着刚才他矢口否认的话,绯闻女友的身份保持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地纠正。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喝下两大杯红酒,脸上一片酡红,倚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重新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其他人想必都去包厢k歌去了,她叹了口气,软软地坐起身来,突然吓了一大跳!

关山不知何时,也坐在她身下的沙发上抽烟,姿态慵懒,眼睛却异常灼热,闪着淡淡的邪意。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他眼皮底下睡着,又羞又气,“你还没出院,怎么能擅自离开?”还敢当着她这个主治医生的面抽烟,哼!

“你还没下班,怎么能擅自丢下病人?”关山学着她的语气,凑到她面前,“我觉得不舒服,这才出来找你。”

沈爱丽没好气地盯他一眼,重新倒了一杯酒,略带辛辣的液体渐渐麻痹了她的神经。

“红酒不容易醉人,醉了就特别难受,”关山好心地提醒,开始装天使,“待会我送你回家。”

“不用,吴越会送我的。”她自信满满。

“女人三更半夜喝醉是危险的,你就不怕他对你起色心?”

沈爱丽哑然失笑:“我们认识七年了,要起色心,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吴越把她当做谈得来的女朋友,女的朋友,仅此而已。

又一杯红酒灌下,她酒意朦胧,意识迷离地倒在沙发上,不知所谓地喃喃:“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辛苦?”

关山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鼻端嗅到的淡淡气息,让他身体泛起近似疼痛的紧绷,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匀呼吸,“觉得苦,就换一个呗。”标准的浪子口吻。

“算了,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她闭上眼,将疲倦掩在心底。

她从大学时代就着迷于吴越的风采与才气,多年以后,依然无法自拔,无法把他从心里拔除。

关山脸上的笑容有了裂缝,泄漏了一些情绪,随即又被平静的神情淹没。最终,他皱起浓眉,移开视线,没有看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亲匿的挤在一张沙发上,她该觉得不妥,但是在这微醺的时刻,她放松了所有心防,眼泪不经意流出,丝毫不知道那些泪,正像刀一样划过另外一个人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