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的是实话。”

雅葛斯不笑了：“这段时间来，我们怎么总是吵架？昨晚参加宴会，你一脸晦气相，记得从前每次参加宴会，你都兴致勃勃，表现完美。”

我说：“你要我说实话吗？那我实话告诉你，我其实并不喜欢参加宴会，包括舞会也不喜欢，我之所以兴致勃勃，那只是想讨你的欢心。现在……我不想讨你欢心。我还是想展现我的本来面目，始终戴个面具，做人太累。”

雅葛斯轻轻道：“你是为了讨我欢心……你现在不想讨我欢心……”

我说：“雅葛斯，我很累！太累了！”

雅葛斯道：“我也累！比你还累，我希望你能够多多体贴，对我温柔点！”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无名火起，我说：“那你呢，只要我体贴你，关心你，你有没有体贴过我，关心过我？你凭什么要我无条件付出。我付出得太多了，我的青春，我的真情，我什么都失去了，结果搞成这样，名份和感情都没有了，我真是既蠢又笨……我受够了！雅葛斯，你不要总是让我为你付出，你也要付出点给我行不行？”

雅葛斯道：“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说：“既然你认为我是得寸进尺，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并没有要你来将就我，这样你也确实活得累。雅葛斯，你让我静一静好吗？”

雅葛斯缓缓道：“不想见我，赶我走？既然这样，你就静一静吧！看来，我真是多余的了。那我走了！你自己休息！”

我笑了笑：“这是你的老手段了。我早就习惯了……请便，我这里小庙留不下大和尚！”

雅葛斯瞪着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欲走，女儿扯着他的衣角道：“爸爸，你不陪我们吃饭了？你不饿吗？”雅葛斯苦笑一下，抱起女儿，在她苹果般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我有急事。你和妈妈早些休息吧。我另找时间来看你。”把孩子交给我，慢慢转过身，慢慢走下楼，慢慢消失在竹林尽头……

看着他的背影，我只想大哭一场……抱起女儿，噙住泪水，轻轻道：“孩子，我们去看妹妹……”

雅葛斯十多天都没回绿竹居，我倒乐得一身清闲。

我每天早上起来就带着大女儿，推着小女儿的童车一块儿去散步，散步回来就吃点早餐，然后教乌云珠学习，教她认字，唱歌，她有中国的血统，必须学会汉语，做人是不能够忘本的，于是我从一二三四五几个最简单的字和她的名字开始教她学习汉语。乌云珠天姿聪慧，颇有几分雅葛斯的慧心，领悟力和反应都快，学习起来毫不吃力，不过几天功夫，她已经会用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叫我妈妈，叫和写自己的名字了。要是妈妈知道她有个这么聪明美丽的外孙女，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还有小冬儿，将来她长大了，有姐姐这么聪明吗？看她的眼睛清清亮这的，发际线也高，这样的孩子应该很聪明，说不定比她姐姐还要聪明，她先天可比她姐姐强得多。

每天午饭后，我哄着女儿午睡，然后去游游泳，锻炼锻炼，再回来洗个澡，陪女儿午睡，晚饭后再带着女儿去散步。回来先哄睡女儿，然后就在灯下给孩子做衣服，看看书，玩玩电脑，我电脑里有个永远无法再升级的ps软件，从前我一直没有学会如何用这个软件绘图，现在，我有的是时间，于是我天天研究如何制图。

如果阿伊娜和波利科来绿竹居，就同他们兄妹一块儿到竹林里去逛逛，闲聊一阵。这日子也算有规律，我过得自在，把雅葛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个世界上谁没谁都一样地过活。真奇怪，从前我为什么会对他念兹在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少女时代真是痴得可以，天长地久，永不改变，鬼才相信。他在干什么，我连过问的兴致都没有，我现在的生活平静而甜蜜，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快？

雯雯刚来我这里的时候很不习惯，也很拘谨，过了十几天之后，渐渐地跟我身边的人也融洽相处了。

这天，阿伊娜来绿竹居告诉我，雅葛斯准备给埃琳丝和卡洛斯，伊淳斯和歌雅伦成亲，时间就定在明天，而她和托弗斯的婚礼也将在二月里举行。听说，默当和卡伦奇准备在奇坦草原约战雅葛斯，但是双方都需要修整，他们把决战的时间定在三月下旬，那个时候天气也转暖了，双方行军也方便。

其实这些事情也不用来告诉我，我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关心。伊淳斯和歌雅伦倒也罢了，尤其是卡洛斯和埃琳丝的婚礼，简直就是个笑话奇谭，不知道他们两个以后怎么相处。

阿伊娜道：“陛下本来还想过些日子再让他们成亲，可是埃琳丝已经怀孕了，这件事也等不及。”

我说：“埃琳丝已经怀孕？”

阿伊娜道：“是啊，前几天才检查出来，她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你知道，她和卡洛斯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再拖下去，就没办法掩饰了，陛下决定马上让他们成亲。等他们成亲之后，陛下说，”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要我和托弗斯也赶快成亲。”

我笑说：“恭喜你了，托弗斯是个好人。你想让我送什么礼物？”

阿伊娜苦笑道：“凤姐姐，别取笑我……明天陛下一定会请您去参加婚礼……”

我说：“我不想去。”

阿伊娜道：“您怎么可以不去呢，您一定得去。陛下会派人来请您的，这是大事。”

我说：“约克斯和菲琳丝也会去？”

阿伊娜道：“当然。埃琳丝公主的婚礼，他们怎么会不参加？凤姐姐想见他们一定可以见到。”

我想见他们？哈，我谁都不想见，我只是随便提提。我什么都不是，还跑出去出乖露丑干什么？我很久都没有跟菲琳丝谈话了，她现在和孟德维已经有了第二个男孩，和孟德维常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见她都觉得抬不起头来，从前她曾经嘲笑过我跟雅葛斯在一起是自讨苦吃，现在倒真是应验了。我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讽刺。约克斯和墨琳儿也早就有了另一个女儿，据说墨琳儿又怀上了第三胎，他们都比我更幸福。上次见到墨琳儿，我隐隐觉得她看我的时候充满嘲笑和蔑视，我不敢正视菲琳丝的目光，她的目光里是不是也有这种嘲笑和轻蔑呢？

雅葛斯果然派人来请我去参加婚礼，他自己却并没有亲来。那天早上，我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硬着头皮慢慢地走向临时充作正殿的迎仙殿。殿中宾客盈门，各大臣将军使节人头攒动，再加上侍者司仪等人，总数不下数百人，挤满了整个迎仙殿。

十几天没见到雅葛斯，他好像又瘦了些，离开蒂山之后，除了和我在孚罗的那段日子外，就没见他胖过，每次长三斤肉，要不了几个月就会舍两斤，这样下去如何得了？可是我说了又有什么用，他几曾听过我的？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护的人，会爱护我，听我的话？我算老几？每次我们发生矛盾，他十有八次都是一甩袖子就走了，很少象电视里面演的那些男人一样，说几句逗我笑讨我开心的话。唉，这样的日子简直是种精神折磨！一点意思也没有！

看到我来，雅葛斯笑了笑，伸出手，道：“每次小别之后见到你，我都觉得你越发显得漂亮。”是吗？我也只是笑笑，要我说什么？我又能说什么？只见约克斯夫妇，菲琳丝夫妇并肩而立，贺利斯站在他们下手。

大礼已毕，两位新郎先来道谢，伊淳斯笑容可掬，而卡洛斯的笑容一看就是装的，唉，他和埃琳丝怎么相处？甩又不敢甩，惹又不敢惹，日后够得他受的。卡洛斯兄弟退下后，两位新娘前来道谢。

两位盛装的新娘，埃琳丝面带冷笑，歌雅伦娇羞惹怜，一前一后向我和雅葛斯行礼，这次婚礼是完全按照迪伦式婚礼的规则举行的。雅葛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歌雅伦含笑道谢退下。

轮到埃琳丝来道谢了，只听她低声道：“恭喜你，陛下，卖掉区区一个小妹就能够得到这么大的实惠，你这笔买卖真的很划算。”她嘴角微微翘起，挑战式地看着雅葛斯。

雅葛斯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我忙说：“埃琳丝，别这样说你哥哥……。”

埃琳斯转头低声对我说：“凤姐姐，你还帮他说话，难道你还没被他耍够吗？你以为你自己真是他的妻子，你其实什么都不是，天下人都在笑话你！再说，我哪配有他这样的哥哥，我的哥哥现在只剩约克斯贺利斯还有卡伦奇三个人，怎么多出个他来？他是天下人的君王，不是我哥哥，当然，凤姐姐，他也从来不是你的丈夫！他挑选了几千个女人，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嫖客！凤姐姐跟这种东西在一起生活，您不觉得委屈可怜吗？哈哈！他这个人从来都只会追求权力，从来都不会对家人有任何责任感，连父母兄弟尚且如此，何况妻子，更何况名不正言不顺的妻子！他只要求你为他付出，他什么时候为你付出过！凤姐姐，你是个好女人，以前在蒂山的时候，我们几乎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喜欢你。你凭什么要为他付出，他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吗？”

我再也忍受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现在不是哭的日子，有这么多的人看着呢，我急忙低下头，偷偷地拭去眼泪。雅葛斯，你听了这些话有什么想法？埃琳丝说得有理，连父母兄弟姊妹都毫无感情，他会真心实意地爱我？波利科说他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乡情，没有友情，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感情他都没有！他对我和孩子更谈不上有什么责任感，他说我没有想过他，可他何曾想过我的感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说要和我在绿竹居过一生一世，结果他在绿竹居待的时候加起来也没十天，还一生一世，骗谁呀！以为修个漂亮房子就能够得到人心吗？他只是把我当金丝雀养在金碧辉煌的鸟笼中而已，早知这样，我宁愿飞到山林里，虽然物质上会吃点苦，可是我的精神上却是永远充实的。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对孩子，谁对谁都没有理由单方面的付出！我现在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了，他来不来都是一回事，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年幼的女儿，他能够留得住我才是怪事！心已不在，身留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