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迷茫的大明遗臣

陈安东在为帝国谋划着发展计划。桂王朱由榔那里也在策划着大事。自从弘光帝朱由崧被汉威掠走的消息传出后。陈子壮、吕大器等人便领着一帮前明旧臣，来到梧州恳请桂王登上大宝。朱由榔生性怯懦，害怕自己重蹈朱由崧覆辙，迟迟下不定决心。加之汉威军从湖广方向，大军压境。更是让他心惊胆战。让陈子壮、吕大器等人好生失望。

迎着梧州冬季干冷的北风，陈子壮、吕大器等人再次失望的从桂王府走了出来。桂王实在是被汉威吓破了胆，死活就是不答应。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汉威的厉害呢。各地的官府一个接一个的被人端掉，官员不是失踪就是被杀。整个南明的官场是人心惶惶。基本已是回天乏力了。

他们来到梧州，更多的是作为大明遗臣，在找自己的精神寄托。其实就是，面对来势汹汹的汉威政权，他们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前明政权的倒塌，是朝纲败坏，乱党弄权产生的必然结果，陈子壮作为当事人心知肚明。

满清来犯时，年近五十的陈子壮，还想着奔赴战场与满清鞑子一决生死。可是汉威不是满清，恰恰是终结了满清异族政权的汉家儿郎。陈子壮作为一位极有民族气节的文人，本应为之喝彩。

但是当他听闻山东的圣人的后裔被汉威抄家，驱散之后，便坚定的认为汉威的统治者，只是一帮漠视先贤、不知敬畏的莽夫。这样的政权不值得为之喝彩，更不值得为之效力。

弘光帝昏庸无能，作为礼部尚书的陈子壮，多次谏言都如石沉大海。再加上首辅马士英专权，党羽颇多，陈子壮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避开朝堂的纷争，专注于学问。正因为这样才没有入了汉威的视线，没有在这次‘福州事件’中被龙牙一并捉拿。

作为弘光吏部左侍郎的吕大器，在弘光也是备受马士英等人的排挤，是弘光朝堂上争权夺利的受害者。‘福州事件’之后本想借此隐退，但是因为为人贤德，颇具人望，所以与陈子壮一同被众人推举，前来梧州簇拥桂王。

出了桂王府的大门，谢绝了梧州官员的宴请，陈子壮、吕大器二人信马由缰的走在梧州的街头。街道两旁挺拔的杉树，依然苍翠。虽然已近黄昏，但是街市上依旧人来人往。普通的百姓们丝毫没有受到‘福州事件’的影响。看着或忙碌或悠闲的人们，陈、吕二人好生的羡慕。

走到一处门面简陋的酒馆，二人相视一笑，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迎出来的酒保，走了进去。小店面积不大，但是却很干净。此时已过了用饭的时间，除了一位看样子喝了不少酒，正在柜上打盹，如同弥勒的胖胖老者，并无其他人。二人刚寻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好，拴马的酒保就返身回到了屋内，热情的招呼起二人。

二人虽然都是谦谦君子，但是陈子壮是广东人，吕大器是川人，都是盛产地道老饕的地方。又都历任各地为官多年，对各种地方美食如数家珍。见到拎着茶壶来倒茶的酒保，陈子壮说道：“小二哥，听闻梧州的纸包鸡甚是美味，可否给我二人先来上一只，另外你们梧州的蛤蚧酒可是久闻大名，未曾一尝，店里可有？”

酒保给他们倒了茶，笑着说道：“客官，您可是来对了，小店的纸包鸡在咱们梧州也算是一绝，蛤蚧酒更是陈年佳酿。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你安二位安排。”酒保热情的回应着却并没有进一步推销。

吕大器见酒保眉清目秀，干净清爽，待客热情又不谄媚，点了点头。心下想到，此子一表人才，做个酒保可惜了。可惜老夫此行之后，就要归隐田园，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提携一二。

“别看我二人年长，一只鸡可不够我二人食用。这冬日寒冷，再来一个和味狗肉煲才更加畅快。另外如此时节不知贵店可还有田螺可供食用？如果滋味田螺也有，我二人可就不虚此行了。”

“客官您可是真正懂得我们梧州的美食之人，冬季食用狗肉煲那可是神仙难求的好享受，至于滋味田螺这个时节是真的没有。两道菜足够您二位食用了，多了恐怕就要浪费。回头小的再赠送您二位两碗小店精心熬制，鲜香味美的艇仔粥。定会让您不虚此行。”

陈子壮捋了捋胡须说道：“就依小二哥，快些上来就好，我可是有些等不及要品尝你们梧州的美味了”

“纸包鸡一只，和味狗肉煲一个”酒保高声喊出了菜名，通报给了后厨。回身又给他们端上了一小盘瓜子，添了茶。也不多话，走到了柜台前，端起柜上的茶壶，喝了一大口。被报菜名吵醒的胖老者，醉眼朦胧，看到酒保又偷喝自己的茶，伸出白胖的大手，轻轻的在酒保头上弹了一下。酒保缩了缩脖子，叼着茶壶嘴，笑嘻嘻的躲闪。一饮一啄，尽显主仆二人间深厚情谊。

陈、吕二人见了这番情景，心头的阴郁也仿佛散了不少。嗑着瓜子，饮着热茶，静静地等待着美食的到来。一会功夫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狗肉煲和纸包鸡连同一壶蛤蚧酒被酒保端了过来，随后酒保又把两碗赠送的艇仔粥送到了二人的面前，说道：“您二位先喝上一碗粥，暖暖身，再饮酒这样才不会伤身。”

二人依言，端起粥碗，喝了起来。喝了之后二人连连点头，都冲着酒保伸出拇指赞叹道：“果然美味”酒保笑着说道：“您二位满意就好。”

肚子里有了垫底的，陈李二人就着美味，也不多话，满腹心事的二人，推杯换盏尽情地享受着难得的时光。一会功夫，一只色泽金黄、鲜嫩甘滑、醇厚不腻，气味芳香的纸包鸡就被吃了大半。两壶酒色碧绿，滋味香醇绵软的蛤蚧酒，也已经下了肚。五十多度的优质米酒，让二人的状态以至微醺，便有了些文人放浪之态。

陈子壮拎着一只鸡腿，开口说道：“此番梧州之行结束，贤弟有何打算？”吕大器正狠命的啃着一块狗排，借此在发泄心中的愤懑。听到陈子壮相问，放下狗排，在衣襟上擦了把手说道：“还能怎样，我已经受够了朝堂上的是是非非、尔虞我诈，此番来到梧州，只是碍于情面，我估计陈兄也非情愿吧。”

吕大器喝了口酒接着说道：“大明早已病入膏肓，神仙也难让其起死回生，福王是阿斗，桂王也不过如此。此次前来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吧。了了心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到处游历，吃遍美食之后我便寻一处安静之所，种桑养蚕，老死田园。不知陈兄作何打算？”

陈子壮听了吕大器的话，哈哈大笑，冲着吕大器说道：“做了这么久的官，贤弟还是这么耿直，难得、难得！当浮一大白！”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却已是潸然泪下。说道：“大明败亡，我等又何尝不是罪人，奸佞朋党当权我等却无力回天，愧为人臣。先皇煤山自缢我曾想随之而去，奈何还想留着残躯，助后主中兴。”

说到此处陈子壮猛然站，起狠狠的一拍桌子，恨声说道：“结果都成妄想。朝局一如从前，又有马士英这等小人权臣当道。后主徒有先皇血脉，未有先皇之勤勉担当。奈何、奈何！我等大明遗臣，竟然已经不知如何自处！”

心怀故国，却无能为力的二人，肆无忌惮的言语，内容有些惊人。酒馆老板和酒保主仆二人听了之后相视一眼，酒保转身出门，在门上挂上了歇业的木牌，进来后将门栓放下，又给二人端上一壶热酒，就回到了胖老板的身边，异常的平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