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翎应该是寻声而来，翩翩公子，衣诀摇曳，阳光之下笑意盈盈，玉容姣姣，明媚异常，凤眸轻移，朝着慕颜惜绽放出笑意，“你说呢？”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簪子拿起又放下，百无聊赖，竟是寻不到任何可以用的利器，只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女子发呆。

回想一番，那天慕颜惜用的应该是类似于软筋散一类的物质，与她这里的香炉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也说明为什么她的灵力迟迟都未恢复，这药的药效似乎比软筋散更为厉害些。

而柳知翎，更别提有多糟心了，每每听见‘师姐’二字，她就浑身哆嗦，威压之下，只能异常的乖顺起来，趁着修养的日子，寻找突破口。

脱离了一切，仿若一个普通人一般的过活，却让她有些不安，时间越久，就越来越显得焦躁，午夜梦回，想到林连殊亦或是百原祉，过往种种，让她心如乱麻无法理清思绪。

刚深深的叹下一口气，那边的门就被人推开，慕颜惜的手中拿着一簇鲜花，在于苏青娆对视一眼后，便径直走向了旁边的花瓶，将里面已经枯萎的花拿出换上。

她着实有些不清楚这慕颜惜到底是怎么想的，上次她凝望柳知翎的眼神，分明有着化不开的爱慕，可她却愿意帮着柳知翎困住她，甚至还愿意在她这个所谓的情敌面前前后照顾，还真是让她瞠目结舌，不知道是该说这慕颜惜爱的太无私，还是说柳知翎哄骗小姑娘的手段极其高明。

“你想说什么。”身后的目光如炬，论谁也无法忽视，将花摆好，才转过身来与苏青娆四目相对。

“放我走。”

“不可能。”

“那我无话可说。”苏青娆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几分笑意，眼看着慕颜惜就要离去，才忽的想起了什么一般，“你知道栗冉吗？”

慕颜惜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嘴唇微张，“你怎么知道她的？”

“说起来也是缘分，好巧不巧与她结伴而行，后来才发现她是跟你出自同一门派，而且还是陷害你的罪魁祸首。”

“是吗？”本不愿多说，但看苏青娆头头是道的模样，似乎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便也不再掩饰，而是追逐起那女人的下落起来，“她人呢？”

“死了。”苏青娆眯起眼，浅浅的笑意，让脸上多了几分颜色，“算不算是为你报仇了呢？”

说起一开始打破她生活的人，应该就是那个表情无辜，可怜巴巴找她寻求庇护的栗冉，在一夜之间，她的双修搭档被栗苒勾走，自己也成了偷盗秘术的罪魁祸首，被踢出门派不说，还有着无数的唾弃厌恶，她想要反击，却被栗苒追杀的落荒而逃，颠沛流离，又才会碰上苏锦璃，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变成现在这样。

“其实咱们还真是极其相似，我在门派也遭人算计背负了莫须有的骂名，想要洗刷冤屈，结果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是有些难堪……”小嘴头头是道，若有若无的扫过慕颜惜的脸色，只是为了能够引起她惺惺相惜的回应，前几日不能说通那是不太熟，眼下这渊源如此密切，不能打动，也能让她稍稍放松些警惕才是，“你看孤迟国那会儿，你差点被苏锦璃出卖致死，我也差点就此丧命，不止是这张脸相似，就连人生都这么磕搀啊，幸好的是你还被救了回来，而且害你的人也已经得到了报应，比起我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不曾了解苏青娆的过去，对于她所说的也就是将信将疑，既是不可能再回归门派，那栗冉的死，对她来说就是极其痛快的事情，但就另一方面而言，苏青娆比她要更幸运些。

喜讯带给她的只是片刻的愉悦，转过头来，面对的却是现实带来的冰冷，“何来的好？相比之下，应该是你更好才对吧，大鉴会上你轰动一时，才会出现像我这样只是‘类似’你的人，而你也能让柳知翎喜欢，能让众多少年郎为你倾心，你可以成为魔界的王后，还能让人不惜付出性命只为救你，你的人生与我，根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这理智的思绪，让她恍惚间想起了百原祉，回味之时，忍不住皱起了眉，“等等，谁不惜付出性命？”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有人甘愿豁出去，你的师兄为了救你，在你大婚当日，死在了你面前……”

“林连殊……”张大了嘴巴，却不能让她呼吸更加顺畅些，心中拥堵，连浑身都跟着僵硬起来，试探着唤了个名字，期望着还能得到其他的答案，可换来的，却是慕颜惜的默认。

“这绝对不可能。”苏青娆的嘴角牵扯出苍白的笑意，想要缓解气氛，可似乎只是越来越沉重。

“我只知他与柳知翎等人站出来为你说话，场面大乱，再后来，就听说你们五灵派的弟子的尸身被送了回……”话不等说完，刚刚并未留意的苏青娆却‘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与那煞白的面容衬托的格外鲜明，还未等她再开口，却听见了苏青娆的笑声，垂眸之际，看不清神色，可那笑声却也格外慎人。

她忽然能够明白为什么在幻境里她会心痛难忍，为什么总是觉得心头空荡愈发不安，她想过林连殊阴差阳错没有救得了她，也想过因为倍受阻挠才会错过，但唯独不期望的，就是他为了救她豁去性命。

属实震惊，连眼前的一切都涣散起来，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刺激着她的泪腺，如山洪倾泻，霎那间决堤。

那温柔如水的眼眸，轻浅的笑意，说过的话，无论是细语还是呢喃，与她之间的记忆，无论是喜是悲，涌入脑海，带来的却是理智的崩塌。

“你……”

“慕颜惜！”柳知翎的声音陡然在门口响起，让慕颜惜下意识的住了嘴，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柳知翎极为灰暗的脸色。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想要阻止，却也终是来晚了一步，女子蜷缩在桌边，衣裳血迹斑斑，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本以为见到她痛苦应该畅快，可现在看来似乎又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谁？”抬起头，已然是满眼猩红，失去了林连殊，仿若世界都为之崩塌，痛苦之海中，再无半分动容，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谁杀了他？”

面对这个问题，柳知翎用了许久来思考，苏锦璃？不，论起让她恨苏锦璃，或许恨其他人要更容易些，况且造成这种结果，也并非苏锦璃一人造就，百原祉的控制，长孙辰佑的助推，林连殊自身的阻拦，说起来该恨的则有许多，但如果要选一个……

“到底是谁？！”一把抓起桌边的簪子，猛地就朝柳知翎扑了过去，如今在苏青娆眼里，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折了她的臂膀，也毁了她的世界。

“苏青娆！！！”

“别动！”旁边的慕颜惜刚要动手，柳知翎就已经呵斥住了她，锐利的簪尖似乎没入了皮肉，带着些轻微的刺痛。

她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声，可以闻得到淡淡的血腥味，目光如注，虽说是带着恨意，可这满眼是他的眸子还是让他觉得身心愉悦，乃至身置危险之中都已经不在乎，嘴角微微勾起，垂眸与她相视，享受着这片刻的亲昵，“松手，我就告诉你，好不好……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