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从屋顶走捷径，很快就到了听风楼三楼。还离得很远，就看得出整一个楼层都是暗的，但是万一人家睡着了呢？不点灯也是有可能的。

怀抱着一丝希望，他带着阿竹推开自己曾经跳过的天字二号房的窗户，灵巧地进入了房间。

刚放下阿竹，这小家伙就“噔噔噔”跑去开门，一点做贼的意识都没有，看得出来是真不怕被发现。凤霖无奈抚额，也只能跟着他出去。

站在门口，他看着阿竹先是推开了天字一号房的房门，很快出来，又去敲对面地字一号房的门，一边敲一边喊“陶叔叔”。

当然，是没有人应的。小家伙懊恼了一下，很快又鼓起气，跑到走廊另一侧去敲门。

“陶姨，你在吗？我是阿竹啊！”

凤霖走过来，看见旁边挂着的玄字一号房的牌子，心下了然，阿竹口中的陶叔叔和陶姨，应该就是他了解到的听风楼的两位东家。

这兄妹两个挺有意思，一个住地字一号房，一个住玄字一号房，都是挑的角落里采光最好的房间。但唯独将天字一号房让出来，留给阿竹和他娘住。莫非，这母子两个对他们很重要？

他站在原地默默思考，猜测着几人之间的关系。

另一边，阿竹却深深叹了一口气，陶叔叔和陶姨两个人都不在，他娘也没在这里。不过没关系，还有地方可以找，说不定大家都在那里。

于是，阿竹转身跑回师父身边，眨着大眼睛请求道：“师父，你再带我去另一个地方好不好？”

“带你去可以，但是，你要不要先告诉我，回凌城找谁？是找你娘吗？你娘跟那个失踪的女人什么关系？那个失踪的女人跟你又是什么关系？”凤霖蹲下，看着他，问道。

他其实最想问的是，你娘是不是就是那个失踪的女人，但是，想了想，没好意思问这么直接。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等同于另一个事实，阿竹是宫子铭的孩子。凤霖私心里，不想接受这么个事实，也就委婉了一下。

阿竹却歪着头想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被师父知道了娘亲就是那个被宫子铭深爱还为了她大义灭亲的人，会不会认为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觉得她魅惑人心，害人不浅，以后都不喜欢她？

又或者在知道自己娘亲的心思之后，觉得她水性杨花？这样一定不可以！但是，他真的又不想骗师父。

师父说过，他可以不把真话都讲出来，但讲出来的必须是真话，不能有任何欺骗和撒谎。

所以此刻，阿竹又使出了自己的绝招，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无辜地摇摇头，一句话都不讲。大眼睛熠熠生辉，可怜巴巴地看着凤霖。

“不可以说吗？”凤霖好笑，将他重新抱起，往外走去，打趣道：“既然你不说去哪，那我们现在回去吧。”

“不能回去，去...去问云阁。”阿竹松开手，吐出几个字，却吓得凤霖往外跳的步子差点踏空。

凤霖定了一下身形，踩稳了，站在旁边的屋顶上，将阿竹举到身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刚刚说去哪？问云阁？是我知道的那个地方吗？”

阿竹被他两手夹住腰侧，悬空举在空中，也不害怕，满脸无辜，笑嘻嘻地说：“我不知道凌城还有没有其它的问云阁，但是我们要去的是最有名的那家，师父，你知道路吗？如果不知道的话，朝人多的地方走就好了。”

“谁带你去过？你娘吗？”

凤霖确认过目的地之后，好奇地问，当得到阿竹确定的回答之后，他再一次深刻认识到阿竹娘亲的不凡之处，哪家的母亲如此大胆，连五岁的娃娃都往青楼带，这性子，估计整个东凌加上西凤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娘怎么想的？她带你去做什么？吃饭吗？”凤霖想着想着，不自觉笑出了声，一个女人加一个小娃娃，问云阁是如何接待的？好像除了吃饭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了。

“不止吃饭，”阿竹想到晴画姑姑、雨棋姑姑，还有范无叔叔，开心地说：“问云阁里的姑姑们，还有叔叔，教我很多东西的。”

真是服了，母子两个拿青楼当学堂，估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果然不同寻常。

凤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摸阿竹的脑袋，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跟徒弟的娘亲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