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外之祸
作者:竹隐歌      更新:2019-07-22 16:27      字数:3300

“谁啊?”青年明知故问。

陆宴气恼道:“涤月啊!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青年淡淡一笑,“你猜。”

陆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等他缓过气来,再接再厉,“那刚才杏林堂的姑娘跑出去和她说什么?涤月是来做什么的?”

“抓药。”青年无奈,“来药铺还能做什么?”

“抓什么药?给谁抓药?是她生病了?”

“陆宴,你爹生病的时候你有这么急过吗?”

“我爹要是也长得那么漂亮我比这还急。”

“看来陆大人需要重整家门了,你就不怕我把今天这些话都告诉陆大人?”

“你不敢。”陆宴果断地说,“你要是说了,我就和你绝交,我这样天上没有地上无双的人儿,谁要是想不开和我绝交谁就是傻。”

“……陆宴,你这几年在西北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给你下药了?那边靠近南疆,我听说吃了就会变傻的□□不少,你可长点儿心吧。”

“拉倒吧,要是有这种□□我早给你下了,还用在这和你瞎白话。”

……他的忍耐到极限了。青年二话不说站起来揪着陆宴的衣领就把他往窗外扔,反正他也死不了,顶多断条胳膊断条腿,就算胳膊腿全断了他还能躺在床上巧舌如簧地扯皮呢,正好摔完了让他安静几天。

“二二二二二哥我错了!”陆宴好汉不吃眼前亏,见势赶紧往青年身上缠道,“你说你这两年都没活动过筋骨?我敢说你一天也没停下过习武!你这个大骗子!我要去告发你!”

青年迫近上身,将陆宴整个人愈发往窗外压去,微笑着问道:“去哪儿告发我?”

“去……”陆宴脑充血,脑瓜子在窗框上挤得生疼,“我还能去哪告发你!等我死了,就去阎罗殿上把你干的那点好事儿全揭发了!草,你别笑了,我一看见你笑就觉得瘆人!”

“谁瘆人?”

青年把他半个人压在窗户外面迟迟不肯起身,街上还人来人往的,陆宴觉得自己再这样挂下去人不死都要丢脸丢死了,于是好声好气地求饶道:“我瘆人,我瘆人,我笑起来堪比那辟邪的门神,二哥你玉树临风的,盛京少女谁不心系你谁就是眼瞎——除了涤月。”

青年见他这个时候还挂念着北镇侯府里的丫鬟,不由好笑,又听陆宴继续说道:“二哥你就告诉我吧,涤月她是来给谁抓药的?你告诉了我,现在把我扔下去我都没意见。”

他哪能真的把陆宴扔下去,陆宴要真的断了胳膊腿,陆大人回头非杀过来把他的胳膊腿也打断,让他和陆宴同病相怜双宿双/飞不可。他不想当陆宴的难兄难弟,因为他的日子已经够难过的了,不想再找个话痨在自己耳边念经,那滋味堪比被人暗算投毒。

为了不让自己忍受仿佛毒发的煎熬,青年把他从窗外揪回来,陆宴心疼地整了整他那西北罕有的缎子做的衣裳,听见青年说道:“她来给北镇侯府的嫡女抓药。”

陆宴眼珠子转了转,顾廷还活得好好的,北镇侯的侯位自然落不到顾运鸿头上,但顾运鸿作为世子,是一直住在北镇侯府的,所以北镇侯府的嫡女指的自然也不会是顾廷那个已经出嫁十数年的女儿,而是顾廷的孙女。

只不过顾相国的孙女叫什么来着?

顾云歌?顾亦歌?顾如歌?顾……什么歌?

青年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估计他十有八九是又把人家的名字给忘了——陆宴从前就是这样,他们一同出去玩乐,陆宴每每遇到漂亮姑娘都会贱兮兮地主动上去搭讪,谈笑风生,人家姑娘都对他芳心暗许了,结果下一次见面发现陆宴根本不记得自己的名字。

“陆宴,你这记不住人家名字的毛病,何时能改改?”

陆宴满头大汗,“这能是我的错吗,我都很努力地在回想了……”

青年见他颇为焦急的样子,忍不住取笑道:“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你急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这三年在西北,就是因为记不住人家的名字,被狠狠整了一回,这事我回头跟你说。你先告诉我,顾相国的孙女到底叫什么来着?”

青年唇角微动,说出三个似乎久违的字眼,“顾清歌。”

“对了,可不就是顾清歌吗!清风吹歌入空去,歌曲自绕行云飞。”陆宴一拍手道,“她怎么了,需要来抓药?”陆宴回想,他和顾清歌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走的那年,她大约只有十一二岁吧?印象里的顾清歌是个怯怯的小姑娘,一副受欺负的可怜相。

“前阵子宫里举办清凉宴,她在回北镇侯府的路上遇刺受惊,回府后就病了一场。”

陆宴皱眉道:“现在京中这么不太平么,连顾相国的孙女都敢杀?查到刺客什么来头没有?”

“刺客么……”青年和他对视,眼中似有无底深渊。

涤月回到北镇侯府,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整理清楚,便关起门来对顾清歌说:“姑娘,你上次让我出去转手药材的事已经有着落了,这些是卖药材的银钱,姑娘清点一下。”

顾清歌拿过那一份非常厚重的银两,听见涤月又说:“不过……有点怪。”

顾清歌把钱财妥善放好,抬眼道:“说来听听。”

涤月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后来我恰巧看见一家药铺,想起我一个同乡在那里做工,料想她应该不会敷衍我,就进去试了试。果不其然,起初她看见我手里的药材,也怪怪地问我哪来的,我哪能说实话呢,她就犹豫地问我是不是在宫里当差,偷了主子的东西出来卖。这些药材不都一个模样么,她何以就会这么问我?我一生气,掉头就走。但她马上又追了上来,说她刚才问过了他们管事的,管事的说可以收,我就又返回去,这才出掉了。”

顾清歌也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那些药材不会是宫里赐下来的吧?听涤月说的那些药铺的态度,顾清歌猜测大致是这么回事,可是顾彤的舅舅只是个芝麻官,他是不可能弄到那么多上好的药材的。

顾清歌左思右想,总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她想不到哪里不对,就问:“那家药铺叫什么名字?”

涤月说:“杏林堂。”

“没有听过啊。”顾清歌道,“不行,你快想想,这家药铺的当家人是谁?”否则日后万一出了事,她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那就防不胜防了,她不能给顾家埋下这么一颗隐形的炸/弹。

涤月赶紧说:“我打听过,我那个同乡本来不肯说,是我死缠烂打她才透露了一点,杏林堂的老板好像姓李,是个正经商人,但他是一年到头也不去药铺的,似乎总在各国奔波走商。”

顾清歌一听更急了,“你不是说,今天你那个同乡是问过当家的才同意收购药材吗?”

涤月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的意思是……杏林堂的当家人,可能只是名义上的当家人?”涤月忽然想到今天那个明显来头不简单的朱衣少年,他去杏林堂干什么呢?

琅嬛刚好进来添香,听见她们说话,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姑娘,我国朝官禁止经商……”

所以顾清歌猜测,杏林堂背后的真正当家人十有八九是吃朝廷俸禄的。这么个药铺虽然不大,但是胜在低调,不会引人注意,而且既然有李老板这条线在,其背后真正的当家人能捞到多少就不一定了。

顾清歌想到这里,吓出一身冷汗,却强自镇定道:“这件事情你们就当不知道,出去千万不能提起。”

涤月见她这个样子,也吓得颤抖着声音说:“姑娘,我是不是给你惹祸了?我们是不是……知道了人家的财路……”

涤月和琅嬛都聪明,但是她们越聪明,顾清歌却越怕,她宁可她们知道得越少越好。

“没事,回头有人问起来,你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顾清歌安慰道,“那当家人是故意把你叫回去的,一定是等着你的主子露面,或者他知道你是北镇侯府的人,他动不了我,我也不能动他——他在等着和我谈条件。”

“姑娘……”涤月还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害怕兮兮地不停跟她道歉,顾清歌又强打精神安慰了几句,想着她也许该去找顾运鸿聊一聊,打探一下那个杏林堂的情况。

她想到就问:“父亲今日可在府中?”

琅嬛摇头道:“老爷不在,今天宫中设宴,朝官大多都去赴宴了。”

“今天什么日子?”

“听说有一位陆都督刚从边关回来,皇上便设宴为他接风洗尘。”见顾清歌露出疑惑的表情,琅嬛道,“姑娘记不清了吧,陆公子以前去过相府几次,也来过一次北镇侯府,只是当时姑娘年纪还小。”

“琅嬛,我记得你比我小两岁吧?”顾清歌小,琅嬛岂不是更小?但她往往事无巨细地关照起来,却好像她比自己大许多。是她心智成熟,还是刻意去记了一些事情呢?

琅嬛谦卑地笑道:“姑娘这回没记错。至于陆公子,我想在瓜果宴上姑娘应该能见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