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队长和王进宝，被铁牛一惊一乍的喊叫‘湘兵队伍要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啊’，弄得两人面面相觑，都皱紧眉头着急的先后问道：“铁牛，你这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快说呀？”

铁牛不知轻重的笑呵呵说：“王爷爷，还是先管我个肚饱再说吧，我真饿的不行了，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你说......。”

周大队长拍着铁牛的肩膀，转头对外屋小声喊道“小赵、小李你俩进来”。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屋走进来两个肩背长枪的战士，周大队长叫他俩取下身上的干粮袋说道：“你俩出去，在外屋警戒。”

铁牛直愣愣的瞪着眼睛，他进屋半天，还不知道屋里还有两个背枪的战士。他接过周大队长递给他的两个干粮袋，解开袋子，拿出仅有的两个半苞米菜粑粑，就像恶狼似的直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呵呵呵，没人跟你抢，王爷爷真是亏待你了，这深更半夜的，呵呵，我也不好把家里的人惊动起来，给你做顿好的，这样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叫小雅给你送几个白面卷子，再给你稍带只鸡，管你吃个够，这样行了吧？”王进宝看铁牛的吃相，心疼的说道。

铁牛边吃边客气的说：“王爷爷，不用了，我吃饱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嗨嗨，不不，这都到后半夜了，今天、今天天一亮我管保有精神。”

周大队长掏出怀表凑近灯光看了几眼，脸上露出焦急的表情，他转身看着窗外。

铁牛感觉到周大队长想早点知道，他这趟进城弄回来的情报，铁牛把手里的粑粑放到炕桌上，抹了一下嘴边的粑粑渣，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次进城，拿到了牛二手里的一份密件，可我情急之下看了半天，只记得有一份日本人给牛二的委任状，委任他为吾平县的县长、县保安团的团长，还有一份是秘密行动计划，就是叫牛二在湘兵独立团，铲除共党刘成和有嫌疑的几个人，绑架李雪团长，把队伍拉到县城，成立保安团，这就是我刚才要说的，湘兵队伍要出大事了。”

说到这里，铁牛觉得嗓子还有点干，他拿起炕桌续上水的茶壶，对着嘴又大口喝了几下，抹完嘴接着说道：“周大队长、王爷爷，我看不全日本人给牛二的秘密文件，就能记住这些，不知有没有用。”

铁牛又把这次进城遇到的情况，简略的说了一遍，周大队长一把把铁牛拉到跟前，激动地对王进宝说：“老王，铁牛这孩子这次可立了大功，多亏咱们提前弄到了这份密件的内容，这样刘成和其他同志，就能提前做好撤离准备，就会避免一场日本人授意下的血腥屠杀。老王，天也快亮了，要是被村里的异己分子发现我的行踪，报告给日本人和县党部，对你和你大哥一家就危险了。”

周大队长说着站起来：“不过老王，至于你们村自卫队的归属，咱俩有不同的意见，我看等以后咱们再好好的座谈，我的意见，这支队伍一定要掌握在党的领导之下，成为一支革命的队伍。老王，你有意见，可你又是个党员，要服从党的领导和安排，这是纪律。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会尽快和你会面，确定下步的工作重点，小赵、小李咱们撤。”

周大队长和小赵、小李，三人在王进宝的安排下，踏着梯子翻出墙外，消失在晨幕中。

王进宝走进屋对铁牛说：“孩子，天快亮了，你就先在我炕上迷上一觉，这样，就不用天亮叫小雅给你送好吃的了，我安排下去，管保叫你吃的肚子滚圆，一天都不想再吃饭，你这次高兴了吧？”

“好、好，王爷爷，我还真的瞌睡了，那我就睡啦。”铁牛说着爬上炕歪倒在一边，也就是擦火点烟这点功夫，他已经发出均匀的低鼾声。

天亮了，小雅把家里做好的红烧肉、白面卷子，端到屋里放到炕桌上，他几次想叫醒铁牛起来吃饭，可听二爷爷说铁牛哥太累了，就叫他多睡一会儿吧，也就没敢惊动他。

小雅坐在炕上，两肘支在炕桌上，双手捧着脸蛋，看着熟睡中铁牛哥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憨憨还带着稚气，睡梦中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铁牛翻了个身，侧躺面对着小雅，小雅心中骚动，羞红着脸越看铁牛越是喜欢，她喜欢铁牛哥像个男子汉，办事胆大不拖拉，喜欢他为人随和，替别人着想很少顾及自己，喜欢他有女人缘，村里的大姑娘看见他都想多跟他说几句话，铁牛把她们看成是自己的姐妹而不轻狂。她更喜欢铁牛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膛，高挺的鼻子，老是挂着笑的性感嘴唇。

小雅对铁牛发自内心的痴迷挚爱，真想分分秒秒都在心爱的情郎身边。每当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起，就会羞的满脸通红，胸口‘突突’跳的发颤。

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心中就像有一只亢奋的小鹿在撞，撞得她浑身发烫。她轻手轻脚的把炕桌移到一边，慢慢顺下身子侧躺在铁牛身边。

一对少男少女相对躺在一起，脸离得很近，彼此喘气都会扑到脸上。

铁牛梦中好像走进一片鲜花盛开的山坡，蝴蝶频频飞舞，蜜蜂忙碌采蜜，沁人心脾的花香扑鼻而来，他伸开臂膀想要呼喊，一条胳膊抬起压在了小雅纤细柔软的腰肢，嘴里呓语道“好香啊”。

小雅被铁牛搂在怀里，脸贴着脸，彼此靠在一起，她羞得浑身打颤，想推开梦中粗暴的铁牛哥，可这种感觉她很想要，浑身一软就像只小鸟，依偎在铁牛的臂膀里，闭着眼睛，享受男女之间最美好的每一瞬间。

铁牛呼吸急促，好像一个什么东西顶在胸前，憋的他喘气都有些难，他费劲的睁开眼，看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的女人，头抵在胸前。铁牛吓了一跳，猛的把那女人推开坐了起来。

小雅正沉迷在美好梦境中，突然被推开，她看到铁牛睁着惊惧的眼神盯着她，她羞臊的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渗出来，浑身颤抖的抽泣，扭脸坐到了一边。

铁牛愣在那里，看小雅哭得伤心，他手足无措的陪着小心问道；“小雅妹妹，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我没、没......。”

小雅听铁牛这么一问，心里的委屈就像打开的闸门，转身扑在铁牛的怀里，嘤嘤哭泣，小声埋怨道：“你、你铁牛哥就是根木头，你欺负我，我......。”

铁牛不是个缺失男欢女爱的懵懂人，他心里清楚小雅对他的好，可他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破房漏顶，地无一垄，怎么能配得上小雅呀？他爱小雅，可又怕伤害到她。

小雅靠在铁牛的怀里，嘤嘤哭泣，她没得到铁牛的爱抚，没等来铁牛的好声细语，她恨铁牛，恨铁牛不解风情，恨铁牛不懂怜香惜玉，更恨他想爱不敢大胆的去爱。

小雅止住了哭声，从铁牛的怀里抬起头，看了铁牛一眼，拢了一下头发，哀叹的说；“铁牛哥，你真是个傻瓜，嗨，快吃饭吧。”

吃完饭，铁牛跑回家，周玉华看儿子回来了，有意无意拍打着儿子身上的衣服，故作埋怨的问道：“你这一天家老是往外跑，不会出事吧？”

周玉华知道儿子和老六闺女都在干大事，家里的活帮不上忙，每当王大贵抱怨，她都解劝的说：“嗨，儿子和闺女在村里有大事要办，他们这么没黑没白的忙活，还不都是为了咱庄户人家，能有地种有房住啊？咱两个就劳累点吧，可不能拖了他俩的后腿。再说了，我要是再年轻几岁，说不准跑的比他们还欢呢。”

王大贵抽出旱烟袋，撮满烟点上，坐在门槛上沉闷的抽着烟，他抽完一袋又续上，整个人罩在烟雾里。

铁牛挨着大贵坐下，他知道他爹对他成天忙活村里的事，心里不满，就耐心的开导道：“爹，家里的活全靠你和俺妈操持，我有自己的事帮不上忙，我这也是为了以后咱有地种，有好房子住，我才参加了革命。再说小日本都打到咱中国来了，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见了大姑娘小媳妇就糟蹋，你说要是咱村没有自卫队保护村里人，那小日本和投靠日本人的保安团，跑进村子烧杀抢夺，那还不是咱们遭殃啊？”

铁牛说到这里，看了他爹一眼：“爹，你放心，等赶走日本人打败反动军队解放全中国，我就回来给你种地，再也不离开你们，好好的孝敬你和俺妈，保准叫你两个熬出个好老头好老婆儿，我再给你俩生一大群孙子，呵呵呵，到时热闹死你。你说那时候咱的日子，会过的多红火呀？你说是吧妈？”

正在院子里拾掇苞米叶子的周玉华，停下手里的活，笑呵呵的说：“哎呀，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儿子，懂这么多大道理，说出来的话叫俺都听不懂。反正俺就知道，只有把小日本赶出中国，打败那些祸国殃民的狗腿子，咱才能过上好日子。儿子，你说得对，你爹也不是个老顽固，他会支持你的。”

王大贵磕掉烟锅的烟灰，站起来看了铁牛和周玉华几眼，背着手边走边说；“好啊，但愿你娘俩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得给地里送粪，就不陪你们革命了。”他说着，转身先回了屋。”

周玉华和铁牛，看着一会儿又走出院子的王大贵，俩人笑的弯下腰。铁牛说；“妈，你放心，真有一天小日本和保安团来了，俺爹他不会给咱老王家丢脸，为了这个家他会跟他们拼命的。”

娘俩正在说话，突然街门外有人喊：“婶，俺铁牛哥在家吗？”

随着喊声小雅和小鼻涕跑进了院子，一看周玉华也在家里，两个人顿住脚问了一声：“婶你也在家呀？”

“呵呵，是小雅和二蛋啊？看看、看看，什么事这么急，跑的满头大汗？快进屋凉快凉快，来来来。”周玉华热情的招呼着俩人，忙不迭的往屋里让。

小鼻涕也就是二蛋，跑到铁牛跟前，扯着胳膊拉着就走，嘴里焦急的喊道；“铁牛哥，可了不得了，他们、他们打起来、都动枪了，你、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