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无数颗星，星光既远且近，无论远近，它们都一般大小。

这就是远古的星空？每一颗星都能孕育一个神灵？是不是说，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默也能成神？

他极目远眺，想要接近每一颗星，看清它的形状。

然而，无论怎么尝试，这距离始终不变，默自己身在何处，也无从得知。

“默，醒醒……默……”

是梦吗？

为什么又听到楚离的声音？

星空瞬间消失去影踪，默猛地睁开眼，入眼的是让人莫名悸动的红。

他被满满的红包裹，很温暖，好温暖。

他不愿醒，但身体先于大脑作出了回应，他逃离了那片红。

“你醒了？”青衣席地而坐，向默嫣然一笑。之前，默是枕着她的腿入眠。

还是微光的迷雾丛林，只是但丁已不在，多了一个青衣。

“你怎么会在这里？”默问道。

“有个声音指引青衣过来，他让我转告你，这次交易，他感觉亏了，如果有下次，你得拿出更有诚意的秘密。”青衣说道。

说这些话，她自己却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所谓交易，是怎么回事。

“但丁。”默站起身，向着远方的群山深深地望了一眼。他当然也知道，所谓交易只是一个借口，那个寂寞的男人，在消遣默的同时给了默太多东西。

“青衣。”默望一眼起身站在自己身后的温婉女子。

“是。”

“哪里能看到星空，真正的星空？”

“请带青衣一起走。”

能看到星空的地方，自然是地表的世界。那里比地底要大太多，人口也更多，以七国联盟为首的人族统治着绝大多数的土地。

地表的世界和地下城之间经常有贸易往来，在圣光教会的权威影响下，维持着难得的和平。

圣光教会自称诸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肩负着推动人类社会进程的光荣使命。

世人都必须信仰圣光，否则便会被视为异端，逐出人类阵营。矮人、巨人、jīng灵、夜jīng灵以及半兽人皆因为不肯放弃自身的信仰，被放逐到偏远的地方。

只有人族，获得圣光教会庇护，从而统治了新大陆最广阔肥沃的领土。

说到圣光教会，青衣的声音一点点低沉下去，变得冰冷而怨恨。“我也有过家人，”青衣说道，“我也有过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爱我的爸爸，和妈妈。黑sè月亮降临的那一天（人们是这样说的），圣光教会的人杀了妈妈和刚出生的妹妹，爸爸为了保护她们，也被残忍杀害。”

黑sè月亮降临的那天吗？楚离曾经跟默说过，他是那一天出生的，但这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我被藏进地窖，活了下来。可是经常会想，假如当时没有躲起来，兴许就能和家人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也许，那样会更好。”

青衣跟在默身后。离开迷雾丛林之后，默没有再回鬼域，而是向着地下城相反的方向前行。

通向地表的路有许多条，因为有青衣在，走地下城方向难免会被认出来，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从青衣口中得知，黑暗领主对默颇有结交之意，因为某个大人物的关系，不会对默下杀手，但是在默看来，那些虚情假意非常不可靠。

地下城往西，穿过十万洞窟迷宫，便是地底兽国的领地。借道半兽人的国度前往地表，在默看来要安全得多。

青衣知道去往兽国的路，现在，他们正前往那里。

一路上，青衣给默说了许多半兽人的许多事。

半兽人是人类大家庭的一员，骁勇善战，人类被诸神引渡到新大陆后，半兽人经历了一段短暂的辉煌时期。

他们在新大陆最肥沃的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半兽人帝国，包括人族在内的五大种族都曾被这个帝国征服和奴役。

不幸的是，半兽人太过骄傲自负，不肯将圣光作为唯一信仰，于是被圣光教会联合五大种族一齐讨伐。

战争持续了近二十年，最终半兽人帝国灭亡，幸存者逃进地底以及极北的冰原躲避。

战后，人族成为新大陆的统治者。

即便躲进地底和冰天雪地，半兽人们似乎并不甘心失败，仍在谋求重返他们创造过辉煌的地方。许多年来，小规模的战争仍在持续。

默对半兽人抱有一种微妙的感情，因为，按但丁所言，楚离是九尾狐一族的后裔，属于半兽人大家族的一员。

或许，她已经回到半兽人的国度。默心头偶尔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前往兽国的路一片漆黑，潜伏于黑暗中的危险生物无数。它们之中有许多极其聪明狡猾，老远便能嗅到默的气味，而后远远避开。

至于那些不够聪明的，默一棍子打死，锈铁棍饮血，他和青衣吃肉。当然，是烤肉。

青衣吃的不多，默不一样，似乎有多少他都能吃下，烤不过来他便生吃。和锈铁棍一样，他的胃，也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青衣对那根会吸血的锈铁棍很好奇，一次征得默的同意后想拿过来把玩把玩，却如何也拿不动。

她虽然修炼的是灵媒系能力，肉身之力不算强悍，但毕竟是六阶能力，力气上不至于输给默。可惜怎么尝试，就是拿不动。

不光她，默对此也十分惊讶，似乎突然间又发现了新的秘密。这时默便记起，当初他拿到棍子时人还很小，这根棍子虽然沉，他还拿得动。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力气大了不知多少倍，这根棍子拿在手上，依然沉甸甸的感觉。

为什么呢？

难道说，吸了那么多血，这棍子的重量在增加？

也许吧。

十万洞窟迷宫就如蚂蚁的巢穴，内部极其复杂，相互交错，四通八达的洞穴，你不会知道会通向何方。

迷宫里，连一个大点的生物也没有。

“半兽人曾经谋求打通这片迷宫，先占领四座地下城，再向地表进军，可惜由于工程耗费巨大，半途而废了。”青衣在前面带路，黑暗中脚步轻快，似乎完全不怕迷路。

默走在她身后，前方飘来淡淡的香味，不同于黑sè曼陀罗的花香，这香味要清淡神秘得多，仿佛虚无缥缈的幻境，若即若离，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破一般。

这香味里，还有淡淡的诱惑，和危险。

“现当初废弃的一段隧道还在，我去过，留下了标记，只要到那里，就可以一直沿着隧道走去兽国。”青衣继续介绍。

相比刚开始的时候，现在的她，话语中多了些欢快轻松的感觉。

“我还记得，那条隧道附近有一口地下泉水，水很甜。半兽人把那口泉水叫忘泉，据说罪恶滔天的人可以去那里忏悔，喝一口泉水，然后忘掉前世今生。”青衣说着，加快了脚步，“就快到了，其实那只是半兽人的一种信仰，普通人喝了忘泉的水是不会失去记忆的……”

突然，默抢步上前，一掌按在她肩头，在她惊呼出声前说道：“前方有人。”

默眼中绿光一闪而过，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而且不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