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误惹相思
作者:兰若公主7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3526

章渊清进屋后,先是小心翼翼的瞄了茯苓一眼,并未在她眼中发现厌烦之色,随即捡了一个离她最远的座位坐下。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镇定如他,断不会想过有一天会慌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要从别人的脸色上获取自信和勇气,可是事实却是如此。

芒刺在背的感觉让茯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章渊清这个男人也太明目张胆了,旧爱尚在竟还如此眼光灼灼的盯着她这个新欢。每次她眼神扫过他,他都会明眸一笑,格外的轻柔,就像是冬去春来的畅然,那样让人留恋和欣悦。温文尔雅的公子哥杀伤力真大,不变的微笑,最具亲和力,连她这个定力超强的人都抵制不住,上天就不该造出这些尤物祸害人间。

不一会儿,抽签便有了结果:杨玉环同翩翩姑娘为第一组一组,茯苓同太华公主为第二组。

翩翩姑娘换了一身彩衣宽摆长裙出场,全身彩带飘逸,头戴饰有变幻无穷的翡翠花冠,如误入凡尘的彩虹仙子。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杨玉环这边鼓声刚起,翩翩姑娘便轻盈的旋转起来,姣美的身姿旋转起来像柳絮那样轻盈,玉臂轻舒,裙衣斜曳,飘飞的舞袖传送出无限的情意,裙摆旋为弧形,旋转的瞬间姿态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千娇百媚。

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竟给人回风乱舞当空霰的错觉。她身上的铃铛声十分清脆空灵,加上有节奏的鼓声,抑扬顿挫,更能把人带到舞蹈的意境中去。周围也在这空荡荡鼓声铃声中幻化为成苍茫的大草原,帐篷几许,妇孺盛装跳着舞,胡人骑着马奔驰狂欢的盛况。

众人观的如痴如醉,待鼓声停止,翩翩姑娘也停止了跳舞,众人才从震惊中走了出来。杨玉环许是擂鼓累了,薄汗微微沁出,从袖里掏出香帕擦汗。

“女子擂鼓实乃少见,姑娘的对音律的造诣很高,让人侧目。”章渊清一双星眸稍带讶然,直直地看向杨玉环说道,继而对翩翩温文尔雅的一笑,“翩翩姑娘的舞总给人意外,让人惊艳。”

“谢谢小侯爷赞赏。”听到意中人的赞美,翩翩姑娘并没有以前那般兴奋洋溢,竟有些意兴阑珊。因为她知道他眼中的赞美无关风月,越想将他心底扣除如云烟寂灭,他越以不可阻挡的姿态一步一步深入她的心。

记忆回到她们初遇的那天,她在溪水中练舞,凑巧他也来溪边散心,隔着脉脉流水,她醉心舞蹈,他深情款款的吹箫伴奏,清洌的箫声一下子打动了她沉寂多年的心,此后,她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

奈何,他除了对她的舞姿赞不绝口,眼中再无看不出别的情谊。那惊鸿一瞥引为知己,一时青睐,不过是一场华美的梦。

“翩翩,你怎么了?”章渊清轻唤她的名字询问。

翩翩姑娘这才意识到刚刚失神,仍站在屋中央,脸一红,尴尬的退了下去。

两人说话间,茯苓施施然坐在琴台上。欲将心事付瑶琴,她轻轻调音,眼中藏不住的浅浅悲哀,不期然的眼前浮现谷天祈同绮玉双宿双飞的情景。这弦音低泣,幽咽难言,抚琴之人似乎有着无穷的哀愁,通过这七弦琴上轻声倾诉。

他的生命再容不下她的牵绊,打搅了他这么多年,已经太久了。

太华公主卸下一身华服,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素衣,珠钗卸下,慵懒的舞剑,将凌厉的剑舞化为缠绵的舞蹈。伴着舞蹈的除了悠长的琴音还有茯苓软软的轻柔婉约嗓音清唱:

为何在我身边却不能相见

云的心雨的愿风中的誓言

为何无法忘记温柔的一眼

人间沧海已桑田,我陪妳到永远

花的诗蝶的恋此情永不变

剑的痴琴的怨一曲问苍天!

我宁愿一场醉依稀笑语梦中见

缘未了花未谢彷佛昔日在眼前

爱无悔情无怨为何倩影却成烟

今生牵绊还在心头缠绵

何处笛声传来熟悉的音乐

江南曲梦中莲拨动我心弦

是你让我相信古老的预言

雨落红尘云归处,我等你到永远

千山雪万重天此心永不变

山不语风无言心碎那一天

我宁愿一场醉依稀笑语梦中见

缘未了花未谢彷佛昔日在眼前

爱无悔情无怨为何倩影却成烟

半生残月两难圆相思如雪漫天边

醉梦灵归沐雨处千年轮回共婵娟

歌声袅袅,舞坊深处,八角暖炉里暖香习习,驱散了这冬日的萧寒,却无法驱赶萦绕心头的伤感。抚琴清唱,茯苓郁积于心无以倾泄的复杂情感终于有了一个倾泄口,歌声饱含深情和无奈,将情根深种又不得相守的伤悲演绎的淋漓尽致。

章渊清深深地望着她,品味着歌词字里行间的情,目光纠缠在她木然的双眼,眼瞳中满是怜惜,哀伤的嗓音像雨水般滴落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心里所有的防备猝不及防坍塌倒闭,此刻他很想抚平她郁结的眉头。

她,像一朵举世独遗的清廉菡萏,清美绝伦,将人舍不得攀折;又像一朵傲视红尘的倾城牡丹,高贵出众,风华无边,从被给人靠近的机会。

唯独这一刻,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心中的情感,纵使那喜怒哀乐均不是为他展现,他还是深深的折服了,折服在她凉凉的性情,折服在她多变的性格,折服在她眼中的悲伤无奈,还有那种与她年龄不服的神秘,他想探究,想征服,更想理解她,化解她的悲与伤。

章渊清再也止不住心旌摇动,执意而且放肆地上前紧握着茯苓的手,打断了满室的琴声,焦急的说,“我懂你,我懂你的伤悲。”

时间静止了,众人脸上的表情出现片刻的停滞,目瞪口呆的盯着两人。

茯苓眼底猛的波动,眉头一紧,想要从他手中抽出手,劳而无功。掌心传来的那股干燥而温暖的气息,竟让她心头绽放出暖意来。抬眼见那眸中渐渐浮起的柔意,她幽深的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只能愣愣的对着他,默默对视。这个男人让她感到温暖和放松,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一句我懂你的伤悲,像是一块石头在她心头那一汪死潭中激起千层浪,恍恍惚惚中,茯苓那千疮百孔、对任何人都充满戒心的心突然放松了,委屈的眼泪汹涌而下。她自从来到古代,经历那么多坎坷,心事无人诉说,此时心中的压抑感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太华公主和杨玉环也被她突入起来的眼泪吓了一跳,但二人对她的身世多少有所了解,很理解她内心的悲伤,翩翩姑娘一时之间难以理解,可又无可奈何,心里明镜似的透亮,哀婉的看着当众相依的两人。

“别压抑自己,尽情发泄,你可以说出来的。”章渊清将她轻轻揽在怀中,解读到她的伤悲,低声娓娓引导。这个女子面对疯马凛然一片,容貌有损也无半分介怀,此刻却在他肩头哭得一塌糊涂。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已全然沉沦,跟着她喜,跟着她悲。

茯苓微微闭眼,两行泪止不住往外淌:“不要问,现在,我不想说。”

“好,我不问,我等你自己告诉我。”章渊清胸口传来阵阵疼痛,叹了口气,放柔了声调,低低的看着她,将满腹的酸涩封存在身体里。

咳咳<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2969494141/12786725/7002477476911049919.png)'></span><span class='character' style='background-image:url(/img/1352969494141/12786725/7002477476911049919.png)'></span>杨玉环轻咳出声,“小侯爷,这与礼不符。”

心因为嫉妒而酸涩,因为怜惜而痛,章渊清轻轻为她撩起一丝散落的发丝,继而放开了她,目光坦荡无暇,承诺般的说,“我希望你快乐,如果你现在过得不幸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同我说,不管多艰难,我都会尽全力带你离开,离开你现在的生活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要的你给不了!”茯苓抬起头,定定地望向他,摇头,心中柔肠百结。在这个世界,她感觉到的只有冰冷和绝望,面对种种陷害,她还必须收起所有的无助和软弱孤军奋战。就连那个人,也要弃她而去了,想到这,她的眼睛又湿润了,一片氤氲中晃动着全是谷天祈冰冷的身影。玲珑色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爱情就像是误入眼中的沙粒。咯得人眼睛生疼,却还宁愿掉泪欺骗眼睛,也舍不得将沙粒从眼睛里揉出来。

茯苓踉跄的走向桌边,拿过刚开封的小坛子酒狂饮,酒味香醇甘冽,她却来不及品味便咽了下去,烈酒灼喉,胃中一阵翻腾。

“姐姐,我们……”太华公主上前夺下她手中的酒坛,欲言又止,瞧不出是嗔是怒。

茯苓神色一僵,摇头苦笑,“太华,你可知道,这世上生离死别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最可怕的是活着人永远比不过那逝去的人!你说,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为哪般?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爬满了虱子,这句话说得一点不假!老天是公平的,让你拥有了至高无上的身份,也封杀了你自由的权力,这富贵太肮脏!太华,你这一生可有任何憾事是你一直追悔莫及的?”

她说的极为平静,却似一阵飓风席颠覆了太华公主的思想。

“姐姐,我陪你喝。”太华公主被她的反问一怔,脑中像被什么给击了一下,夺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忘不掉的事重新卷上心头。在她还是幼年的时候,已故皇后王皇后特别喜欢她,常常给她做各种点心,那时她整日黏着王皇后,跟她比跟亲生母亲武惠妃更亲上几分。王皇后虽然无所出,却也因为仁慈在后宫很得人心。她见王皇后不得父皇的宠爱整日郁郁寡欢,便请母妃帮忙想办法。母妃善妒,最后竟骗她帮忙监视王皇后,将看到的事情一一汇报,这样她才能帮王皇后重新赢得父皇的心。她不疑有他,傻乎乎的照做了,没过多久,便将王皇后佩戴刻有天地文和父皇名讳的霹雳木之事告知了母妃,结果导致了符厌事件,后来父皇亲自追查,将王皇后贬为庶人,还赐死了她的兄长。王皇后被废不足一月,便郁郁而终,临死还死不瞑目的喊着她的名字,万分不甘。

倘若家中未发生变故,她也能择一位如意郎君相敬如宾的过一生,而不用生活艰辛、颠沛流离不得不靠卖艺为生,亦不用因出身配不上心中的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翩翩姑娘也红了眼睛,“喝酒算我一份。”

赛歌赛舞的比赛一晃变为饮酒大赛,几名女子一杯接一杯的豪饮。时而俯仰大笑,时而抱头大哭,时而默默饮酒,看得人心疼。翩翩姑娘最不胜酒力,脸上酡红一片,竟伏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半晌,滴酒未沾的杨玉环扶起半醉的茯苓和太华公主,说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你们该回去了。”

她们两人百般不情愿,还是被送上了马车旁。

“韩冥,天色已晚,你送杨姑娘回府,我送这两位姑娘。”章渊清低声嘱咐,轻柔的揽着倚在他怀中的佳人,那酡红的脸上红晕片片,清秀的黛眉,粉嫩的脸颊,美到了极致,教人不忍触碰,惟恐碰碎。

“不许送,小侯爷。我当你是我的朋友才不让你送,你别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茯苓将食指放在嘴边神神秘秘的,而后又指着杨玉环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还不想让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只要你将她平安送回府,就算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可是你们醉成这样,我如何放心?”章渊清轩眉微蹙,浮起一丝担忧

太华强稳着摇晃的身子,大放厥词,“小侯爷,你放心,有我太华在,没人敢我姐姐一分毫毛。”

章渊清拗不过她们,只得掀开车帘,将她们搀扶上了车,叮嘱好一番车夫才肯放行。虽然他应诺没有亲自跟随,却因为着实放心不下,一路尾随,直到看到马车安全到了宫门口这才安下心来,可心中又掀起一阵疑问,她竟然是皇宫众人,那又会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