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手术
作者:kevinsyinsi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8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到了热河,八阿哥决意要找大夫动刀治腿,尽管我对此心里很不踏实,皇上却信得过罗怀中,倒是准了,我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时代动手术的情况。开 心 文 学 于是特意先去找了罗大夫,却发现他们果真还不知道要戴手套或洗手。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说服了大夫要多洗几遍手,可是手套哪里去找?那时没有乳胶,若是用皮子做,太厚也不能洗,用羊肠的话,也不会比手更容易洗得干净,因此手套只好作罢。洗干净的手还要泡几遍酒精,他们有烈酒,可是浓度还不够,不过这个好办,我可以蒸馏。那时虽然有了玻璃,但远未达到制作蒸馏设备的水平,我只好请人做铜的,当然这样原始条件下,我也得不到很纯的酒精,不过是度数很高质地较纯的酒罢了,但好歹杀菌作用还是有的。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照明,阳光下太刺眼,在屋里明亮的地方,如何能做到无影呢?我想来想去,只能求助于镜子了。就这样,我找来尽可能大的几面镜子,调好角度固定在墙上,或屋顶,或柱子,总之得到一处比较明亮而又不大有阴影的地方。

我自告奋勇地给大夫打下手,罗大夫看到我这样的准备,也似乎更相信我的意见了。其实我就差一台显微镜,那样我的说服过程要轻松得多。我准备了很多白色棉布条,全都洗好煮好晾干,放在事先消过毒的密封铁盒里,罗大夫也将所有器械过蒸汽消毒,这个教士们似乎早就懂得。

有一件事大夫和我一致,就是白大褂,这大概原本就是他们的传统。只是我建议加上口罩,大夫也答应了,我心里暗想,或许从此罗大夫的治愈率将会更上一个台阶。

一切准备就绪,真的要动刀了。我的心却开始猛烈跳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哆嗦,直后悔不该自告奋勇充大胆。可是,若不参与,我恐怕也难承那份担心,毕竟还是在他身边好些。大夫给他喝了一种酒,难道是麻药?那时没有麻药,难道是。。。?可千万不要上瘾,但我又怎舍得让他学关公?好在那时还无法提纯,毒性应该小些。

他却对我微笑着,沉着的目光让我定下神来。我咽下快蹦到喉咙口的心,转过头去,不再看他的脸。脑子里飞快地过着大夫给我讲的步骤,每一步我需要做的事情。我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什么都不要想,就记着这些步骤,这些该做的事。

大夫将一块白布盖住他大半个身子,只留出伤处那一块,这倒和现代很相似。然后,大夫的刀子切了下去,血一下就涌了出来,还好我没有晕倒,大概我的自我催眠已经奏效,我按步就班地做着大夫要我做的事,竟是分毫不差。

大夫终于找到了嵌进骨头里的那块小小的箭头碎片,当年果然是毒箭,才使他一直不能真正痊愈,如今终于取出,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夫缝合伤口时那一针一线,针针扎在他的血肉,也穿透了我的心。。。

等一切都做完,我好像也用完了自己的能量和智力,只是呆呆地看着太监们将他抬到床上躺好。大夫说他醒来时会很疼的,留下了那种酒,说疼得厉害就给他喝一点。

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他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声息。我慢慢走过去,在床边跪下,捧住了他的手,打开了泪水的闸门,现在我用不着再压抑自己。

他渐渐开始呻吟,我拿起那酒,却犹豫着,泪水滴在了他的手掌上,积成了小小的水潭。。。

“若曦。。。”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不用。。。给我。。。喝那个。”清醒之后,他便不肯再呼痛,自然更不肯喝那酒。刚才他肯喝,大概是怕自己无法保持纹丝不动,影响大夫动刀。

我只有闭上眼,用我的唇,去揉开他蹙紧的眉头。闭上眼我就看不到他的痛苦?吻着他就可以消除我的心痛?我真的是在自欺欺人,我的心到底是软弱的,他再清楚不过,因而他总是将所有的痛苦都独自承担。想起他曾温柔地对我说不会瞒我,我好天真,就是说这句话,他也是为了安慰我。只要他的生命力还撑得住,他就不会让我多为他受一丝苦。“只要我一天活着,就一天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当年他说过的这句话,他完完全全地做到了,这竭尽全力四字,如今想起来,才真正是让人心疼至极。而我说过的要同样地去爱护他,我做到了吗?

罗大夫回去,向皇上禀告手术成功,皇上这提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了。不过康熙破天荒地亲自来看望八阿哥,倒让我们都大吃一惊,八阿哥的惊讶甚至超过了我。皇上这次没有带很多人,只是两三个随身太监和侍卫,他们进来后,这些随从便示意其余人等全都退下,等我们出了屋,他们自己也退了出来。

皇上和八阿哥在屋里单独待了很久才离开,也许皇上是来弥补上次的遗憾。当年八阿哥命在旦夕,皇父却没有来看他一眼,也许因为八阿哥的病痛是受皇上之罚所致,当时父子二人僵局仍然未解,康熙毕竟不肯先迈那一步。不过,如今皇上早没了这层顾忌,爱子之心太切,一得到手术完成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过来眼见为实了。

然而八阿哥心中,似乎依旧有那么一点点顾虑。病愈收到皇上御笔亲书之后,八阿哥从此便愈加兢兢业业,但总好像更多地是个臣子,而不是儿子。

可是此刻,八阿哥终于流泪了。。。

。。。。。。

“皇阿玛不要我去西征。”我刚回到八阿哥床前,便听到他一句低低的自语。

我虽心中大喜,一来他不用去打仗了,我也不用再为他提心吊胆,二来他总算开口称皇阿玛,可见父子二人已然完全冰释前嫌。

然而八阿哥却很是失落,我自然不好再喜形于色,便轻轻抱住他撒娇道:“这下你可以安心养伤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些人都是我二十年前就开始带的,不知他们能否好好听从十四弟。”

“换十四爷去再好不过了,”这个消息倒让我很开心。“十四爷最听你的,他们听从十四爷,就是听从八爷你啊。”

“你这个鬼灵精,”他也笑了。“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和十四弟好好交代。”

“出征以后,也还可以慢慢交代吧。”我附和着。

“虽是可以,但路上需九天,军机瞬息万变,还是尽早的好。”他的眼神深了起来,当年征战的那些情景,他又如何能够忘却?

此时默默出神的他,身上却发散着一种特别的动人。我的心不由自主地给吸了过去,目光也定定地注视着,竟是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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