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夜在辰凌身边坐下，摸摸鼻子，对着荣陵爽朗一笑：“荣国公，好雅兴。 ”

之前辰夜回了秦国，过不久又被辰凌召回帝都，秘密安排在皇宫中居住，严格限制他的出入。这一住时长颇久，他一步一步看着辰凌如何布局、杀戮、肃清、整理，到如今朝中的势力都不约而同的收敛了羽翼，彻底风平浪静，辰凌才解开了对他自由的限制，打算让他返回秦国。别人看不明白这两兄弟在搞什么鬼，辰凌和辰夜二人却都互相心知肚明，知根知底：辰凌在用他的言行无声的告诫这个素来千依百顺的弟弟，背叛他的人会是怎样的下场；而辰夜则用他的温顺、恭敬来抚平兄长怀疑、探测的心，他不带任何侍卫返回帝都，用他的坦白告诉辰凌：绝无逾越之心。

对辰夜的行动始终掌握在手中的荣陵还是客客气气的模样：“秦王殿下。”

辰凌用余光瞥了二人一眼，笑道：“七弟，你有所不知，荣国公虽是武官，棋艺、琴技都不逊他人，诗词歌赋虽不如那些文子，但是行文写书亦是大气磅礴，胸中有墨，是个文武双修的人才啊！”

荣陵抱拳道：“微臣有愧。”

辰凌哈哈大笑道：“你看，不仅有能力，而且谦逊，忠心，还有比荣国公更好的臣子吗？”

辰夜顺着他的话往上爬：“皇兄，你有如此良材还与我得意，就不怕臣弟向你讨要了去？”

辰凌微眯起眼，道：“哦？你若想要荣国公为你辅佐政事，打理朝纲，朕可以忍痛割爱。但是先说好。你不能亏待荣国公，去了秦地，少说也是个一品大官吧，总不能让荣国公受委屈。”

辰夜璀然一笑，伸手一拍荣陵的肩膀：“当然啊，就这样说定了！荣国公。日后多多指点。”

荣陵立马想起了之前辰凌与他说的“一年”。心知这安排怕是辰凌早有预谋，目的也绝非辅佐辰夜的政事这么简单，他恭敬的低首道：“还请秦王多多照顾才是。”

晓曦公主听得耳边啪啦啪啦的说，没想到新婚的丈夫就要去外地。当即道：“皇兄，我也要去！”

辰凌摇头：“这是国家大事，哪容你女儿家闹腾。”

晓曦公主不似别的公主刁蛮。被辰凌一说就不敢再闹，只是小声嘀咕：“我要陪在他身边照顾。”

荣陵终于微微撇过头，低声：“公主。”

晓曦公主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做了恭顺的模样偎依在荣陵身侧。

辰夜突然哈哈哈笑出声来，“皇兄，我看荣国公不光是文武双全，美貌也是无双，这低眉的一瞬得勾了多少人的心魄？”

辰凌假装板起脸：“乱说话！七弟，莫非你最近不好女色。改好男风了？”

“哪能呢，我只是看着荣国公与夫人恩恩爱爱。想起我远在秦国的王妃罢了。”辰夜的眸子一闪而过一些不屑，他从荣陵身上挪开了视线，转而望着辰凌，又是嬉皮笑脸的模样，抓着辰凌的臂膀撒起娇来，“皇兄，臣弟可否再问你讨一个人？但求皇兄忍痛割爱，我只求这一人。”

辰凌被他抓着胳膊晃来晃去，嘴里忙不迭答应下来：“好好好，你说要谁，只要没许配人家，朕都指给你。”

“夏九姑娘。”辰夜笑眯眯的说出了心仪的名字，“她尚未许配，皇兄可否将她指给我？”

棋盘两边的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荣陵很快恢复了正常，低下头盯着其旁思索，眼中直愣愣的盯着一处，仿佛辰夜口中的人与他无关；辰凌当然要淡定的多，他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一时没有回答。上回的事情了解已过去半月，他多次想招夏萱进宫听赏，却被告知夏萱重病在床，眼疾复发，实在无法进宫。他派人暗中察看，得知一切属实，也只能作罢。他本打算待夏萱病痊愈之后再考虑她的婚嫁之事，毕竟这个女人他还是有些在乎的，聪明又貌美的女人，又对政治十分上心，定是极好的武器，他绝不会让她随便嫁个凡夫俗子，定要嫁的有价值才是。

他也想过将夏萱留在身边辅佐，可是刚好不容易扳倒一个外企，若是又进来个聪明之极的夏萱，怕又是会生出麻烦事。除非让她没有任何名分的跟着他做宫女，这样又有些委屈她，但是他也的确考虑过这个想法，不过一时下不了决心罢了，他也知道那个女人不会甘心没名没分的跟着他做一个宫女的。

两个在场的女人也同样神色各异，晓曦公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荣陵，一脸担惊受怕的样子，皇后则满目含笑，显然是高兴之极。

辰夜在帝都这些日子，视线从没有离开过夏家、夏萱，发生的一切他了如指掌，对于辰凌和荣陵的反应都在预料之中，也早想好说辞：“皇兄，你不愿意吗？”

辰凌笑笑，道：“七弟，夏九姑娘的婚事朕要慎重考虑。”

辰夜眉毛一扬，道：“皇兄还当我是小孩呢？皇兄是想独占美人吧？”

辰凌道：“此事我容后给你答复。无论如何，都要先问问夏九姑娘的意见吧。她父母都在，如何草率决定？”

“她已答应嫁给我，就在我今日入宫之前，我才从夏府出来。”辰夜像个孩童似的眉飞色舞的说着，“如今夏夫人遁入空门，夏大人已去秦地，此事就由凌风郡主做主。凌风郡主答应，夏九姑娘也答应，皇兄你还有何迟疑？”

辰凌仍然无法下定决心：“这样？”

辰夜见辰凌一再犹豫，知他不会轻易允诺将夏萱嫁给他，决定使出杀手锏——他撇撇嘴，无辜道：“皇兄不乐意就罢了！我还想用夏九姑娘来牵制夏大人呢，最近他在秦地也不太安分。”

辰凌眼睛微微一亮，又恢复平静，道：“哦？此事也并非朕不愿意，这样吧，召她入宫来一趟。若是她愿意，朕就把她指给你。”

“多谢皇兄！”辰夜喜上眉梢，声音里的快乐都要溢出来了，“臣弟可否出宫去接她入宫来？”

辰凌点点头：“去吧。”

辰夜告辞离开，这边辰凌和荣陵又对着棋盘下起棋来，没走上几步荣陵就败下阵来，他道：“皇上，微臣还有公务，先行告退。”

“你别走。”辰凌不允，“一会夏九姑娘来了，你替朕支开秦王，朕要与夏九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荣陵突然道：“皇上可要夏九姑娘去做些什么？！”

辰凌难得见他用这种口气说话，也端正神色，道：“怎么，不可以吗？”

晓曦公主悄悄在下面用脚踢荣陵，想提醒他口气过重了，荣陵仍是咄咄逼人道：“夏九姑娘一介女流，弱质纤纤，并不应当搅入国家大事！微臣恳求皇上为九姑娘指一门门当户对的夫家，让其平静过一生。”

“这只是你的想法罢了。”辰凌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他的突兀，“以往我也认为姑娘家就当安分守己，平静一生，但是这一招铲除外戚之事夏九姑娘功不可没，她亲赴青州取证、提供证据、指认朝中叛党、罗列朝中宁氏一派的名单，所作所为并不比一个男儿少，为何要用女子的身份局限她？再者，荣国公，似乎你也没有立场替夏九姑娘说话吧。据朕所知，你们已经很久没有任何往来了。”

荣陵像是一下被点中死穴，脸色立马阴沉下去，亦不在多言。

辰凌笑道：“荣国公，你莫要生气。此事如何，但听夏九姑娘决断，朕绝不勉强。不过朕说几句闲话，秦王觊觎夏九姑娘不是一两年的事情，而是青睐已久。夏九姑娘对秦王，总归是有情分在，若非当初朕将夏七姑娘指给七弟，他们本应当开花结果，也就没有你这一出了。这一点，你应该比朕清楚吧。”

辰凌这一番说辞，都是从夏茹口中得知。这些年夏茹作为他最大的眼线，给他提供了辰夜的一举一动，他虽不知道真假几分，但是看到荣陵眼里透露出来的情绪也猜到了——中。

年轻的帝王对于人心把握已是分毫不差，他盈盈笑道：“所以，若是九姑娘答应了，你也不用认为这是九姑娘为了什么政治目的才嫁去，也许，她只是在这一处受了伤，想要另一个抚慰她的人呢，你说是吗？”

荣陵依旧沉默，晓曦公主忙道：“皇兄所言极是……”

“皇上，你们老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皇后忽然停止了剥葡萄，“晓曦公主，不如我们一块去御花园走走？”

晓曦公主抿了抿唇，皇上一会要和夏萱独处，她们也是该离场了。她只能点头，起身，却还是很担忧的望着荣陵，一步三回头，生怕她们一走荣陵又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她实在是太清楚他的脾气了，尤其是面对夏萱的事情，他平日的温和好似就不见了。

好在她们走后，辰凌也没再多话，双方又开始下棋，等着另外两人的来临。(未完待续。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