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顿晚餐。席间，广守备旧话重提，让查聪随他习武，以便炼硬筋骨，磨坚意志。他也想趁机管束广良义，可谓一举两得。

查聪没有吭声。有二娘在，他知道不用自己回话。

“要说我们家聪儿从少多病，也真该舞刀弄枪地增加点阳刚之气。可这孩子怕是天生与此无缘。前两年，我们家大人也有过此想法，为此还专门请了师傅，并给他缝制了炼把式穿的短衣裤。你猜怎么着？这衣服刚上身，聪儿吐得连白沫都出来了。从此大人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这孩子命里乖巧，就让他琴棋书画地胡乱学点，随了他的爹吧。”二夫人替查聪回绝了广守备的提议。

“哈哈，也好。自古学文的要比习武的来得更长久。那就别坏了大哥书香门第的门风，让大侄子安心考出个功名吧。”广守备倒是个豁达的人。

二夫人的话让广夫人甚感诧异。这做二娘的对大娘的孩子竟同己出，你瞧那话讲的多知己：“我们家聪儿”。她的话没有错，只是那神态和语气俨然就是聪儿的生身母亲。这样看大哥还是有福气的，倘若广良义的爹再娶一房，家里怕是不会这样安宁祥和吧？

大家在一起说笑了几个时辰后，广夫人安排众人就寝。查聪自然随了广良义去困觉。

回到自己的房间，广良义再次活跃起来。他解下他的钱袋子在查聪面前晃了晃，道：“聪弟弟，明儿咱再让它鼓起来，春暖阁的姐姐可在等着我们呢。”

“我不去了，你要觉得好玩那你自己去吧。”查聪可不想再去受罪。

“怎么？今个没玩好？”广良义仔细端详查聪，看他是否在说谎。

“那儿到底是个甚么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姐姐？那些姐姐还都怪怪地，让人觉得不舒服。”

看查聪的神态不像在撒谎，听了他讲的话就更确信无疑了。

“你今儿与那个香儿做过甚么吗？”广良义问。

见广良义如此问，查聪先是摇摇头，然后就把经过对广良义复述了一遍。

听了查聪的复述，广良义哈哈笑了起来。他道：“原来你到如今还没尝过那果子的滋味啊！这不怪你，那香儿是个笨蛋。明个我让祁妈给你找个会做活的姐姐，管保让你破了这童子身。尔后你就知道这果子是啥滋味啦，保不准你往回春阁跑的劲头比我还足呢。嘿嘿！”

“良义哥，啥叫破童子身？你讲得我不明白。”查聪一头雾水。

广良义挠挠头，看来这聪弟弟对男女之事还真一窍不通，怎么与他讲呢？

广良义的眼珠一转，脸现神秘地对查聪道：“你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这个你就甚么都明白啦。”

广良义跑到一个书橱前，蹲下身子，拉开最低下的抽屉翻找起来。

一会儿，他拿着一本书回到查聪面前。他道：“这个画书还是吕公子送我的，我头一次到春暖阁也是吕公子带我去的。你自己看看吧，这可是个好东西。”他说着把画书放到了查聪的面前。

看广良义那神秘劲儿，查聪狐疑地打开了画书。

这是甚么？两个人叠在一起的图画，旁边还有文字说明。查聪把图画看完了，又把说明读了一遍，一颗心怦怦地跳动起来。他忐忑不安地又向后翻了起来，画面越来越露骨，查聪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终于忍受不住它的刺激，将画书抛到了一边。

“怎么样？聪弟弟，一切可都明白了？”广良义既幸灾乐祸又一脸骄傲地看着查聪。

查聪没有说话。这些图画打破了他原有的一些梦想，那些梦想朦胧神秘，有着美好的希冀在里面。而眼前这赤裸裸的图画，刺激了他的神经，加速了他的心跳，却毁掉了他心中貌似圣洁的东西。

“良义哥，我们困觉吧。”查聪说。

“聪弟弟，你怎么了？”广良义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我困了。”查聪并不多说，他这会儿心情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境让他很懊恼。

这良义哥不该给我看这些东西的。查聪心乱如麻地上床用被蒙住了头。

广良义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也只好熄灯上床。

查聪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稀奇古怪的梦一个接一个地做。天亮时，他感到身下一片濡湿。

查聪在惶恐中成人啦。贴身穿的衬裤虽然脏污了，查聪却不敢吭声，惶惶地在外面套上了棉袍。

在吃早餐的桌上，二夫人首先发现了查聪的异常。“聪儿，你面色难看，昨儿夜里没休息好？”她问。

“啊，我与聪弟弟唠嗑，可能唠得时辰长了点。”广良义替查聪打圆场。

“你个猴崽子哪那么多废话讲？不知道你聪弟弟身子弱，不能熬夜吗？”广夫人先骂上了。

“这不能怪了良义，小哥俩见面亲，多唠两句也在所难免。吃了早饭我们就回吧，到家后让聪儿早早歇了。”二夫人嘴上如此说，心下道：还是快些回吧，这聪儿再与广良义这野猴子接触几日，还不知会变成啥样子。这才来了两日，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就苍白无色啦。

“二舅母，你们难得来一次，就多住几日吧。”广良义不肯就此放查聪走。

“是啊，我们与惠姐姐还没亲热够呢。”宝琴和宝丽也附和广良义，一起挽留。

“孩子们都不舍得你们走，她嫂嫂就再呆几日吧。”广夫人也来相劝。

“不是我不愿在这呆，实在是怕大人和夫人焦急。我是来接聪儿回家的，若在此多逗留些时日，大人和夫人还不得骂我不识好歹，枉为人母吗？还是就此别过，再若想见，你们娘几个过去，或让大人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再过来。不要难为了我这不尴不尬的二娘。”

二夫人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不好再挽留。

吃毕早餐，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后，广夫人吩咐家丁套车，送查家娘几个回府。

查聪是骑马过来的，但二夫人不允许他再骑马返回，将他硬拉上马车，他带过来的马儿被家丁拴在了马车后。

广府的众人在车下挥别。广守备不在，他一早就到衙门里公干去了。广良义无精打采地与查聪道别，最不舍得查聪走的就是他啦。

马车刚刚启动，吕公子吕韦峰突然来到了广府。

“怎么？你的那位聪弟弟这就走了？”吕公子问广良义。

“嗯。”广良义懊丧地点点头，“吕公子怎个来了？”

吕公子与广夫人问过好，待要与宝琴宝丽耍几句嘴儿，却见广夫人扯了两个女儿进府了。

“可惜了，我今儿带了我的大元帅来，想与你的弟弟一起玩玩，让他也开开眼。”吕公子说着，晃晃手中的小瓷瓶。

“你把元帅带来了？”广良义眼神亮了起来，“我老早让你带来与秦公子的黑将军比一比，你不肯。今个怎么舍得啦？”

“嘿嘿，还不是为了你的聪弟弟？我一见他的面就觉得怪亲近，今个就想陪他来玩的。”

“可他已经走了。既然你已经带来了，不如我们去找秦公子吧。让元帅与黑将军斗一场，杀杀秦公子的威风，省得他在我面前总是牛气哼哼地。”

吕公子想了一下，伸手把那瓷瓶递到广良义的手中，道：“这元帅就送与你了，要斗你自个去找秦公子吧。我忽然想起件急事，是爹吩咐我的，我差点忘记了。”

“嘻嘻，你是说送给我了？”广良义欣喜若狂，揭开瓷瓶的盖子就去欣赏元帅的尊容。

“小心，别跑了。”吕韦峰脸上带着莫测的笑容，“我走了。另外你那聪弟弟再过来你要及时通知我，我很喜欢他。”

“一定，一定。”广良义头也不抬地连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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