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祠堂内各显神通
作者:璇玑玉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02

一些乡民在附近挖坑掘土,掩埋一众烧成灰的老鼠。有手闲的,比如吴子仝之流还在扑打没散净的蝴蝶。更有眼前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偏要撺掇自己和那老道比赛。

李淳风心里本就一百二十个不乐意,此时见这人瞎掺和更是腻味,撇着小嘴说道:“河边无青草,不用多嘴驴。”那人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他旁边一个劲装结束的人却不干了,怒道:“大胆刁妇,怎可平白无故恶语伤人!”李淳风笑道:“你算哪颗葱,哪拌蒜?该干嘛干嘛去,没人拿你拌菜下面。”那人大怒,上前几步就要薅李淳风的衣领。李淳风施展神行百变,轻轻巧巧的绕到那人身后,用手拍了拍那人肩膀,做了个鬼脸。

那人自负武功了得,任人不放在眼中。没想到今日这娇怯怯的小女子竟然能轻松躲过自己的攻势。刚才虽然已见她制服那骗子大仙,并和这老道斗得不相上下,但实没看出,这女子武功也着实了得。竟然能欺近自己身子。这要是两敌交锋,或是那女子心含歹意,自己焉有命在?当即不及回身,一个旱地拔葱跳出两丈开外。

李淳风有心让他好看,同时也叫那多嘴之人别再捣乱。便运起功夫,如鬼魅般如影随形,无论他蹿高伏低总是能拍到他的肩膀。这人腾挪躲闪了半天竟然难逃李淳风的控制,不觉心里凉透了。但碍于情面,又不好当众认输。只好竭尽平生功力,但人人看得出他额头见汗,脸色青白。眼见是体力不支了。

先开始说话那人笑道:“我道姑娘并非好勇斗狠之人,却原来也是名利心重于一切。想是得遇名师,未得展才,便一路行来,想扬名立万吧!”李淳风见他谈吐文雅,显见并非此处乡农,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长身玉立,四十岁上下年纪,双目炯炯有神,尽管面容慈和,但眉宇间却隐藏着一股威严。不仅心里一动,这人怎么那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已然收拾的那人够了,便几步走到说话人面前说道:“古人说的好,这天下本来就两个人。一为名一为利。我便算为了名利也没有什么大错。”那人笑道:“这是哪位古人说的,倒要请教。”李淳风不禁语塞。这是相声里刘罗锅说的啊,刘墉是清朝的,这时候还是唐朝,无论从哪辈分论,眼前这人也比刘罗锅早啊。不过,听老爸说历代皇帝大多推崇孔子,干脆就赖在孔老2身上吧。说道:“这你都不知道,孔子说的呗。”那人哈哈一笑点头道:“姑娘大才,倒是失敬了。孔子确曾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如此说来,姑娘内外兼修,是不可多得之才。可惜,若是男身,当为我大唐肱骨重臣,顶梁之柱。”

李淳风笑道:“女子便不能在朝为官,为国效力么?”那人手捻胡须呵呵一笑道:“历朝历代都是男儿保家卫国,女子生儿育女。若是女子也来参与政事,岂不成了牝鸡司晨,八方来朝者岂不笑话我大国无人?”

李淳风撇嘴说道:“那你真是孤陋寡闻,井底之蛙外加目光短浅了。”心说,反封建反帝制太必要了,二十一世纪男女平等,很多事办起来顺风顺水,在他们这倒好,还得现教育。

“花木兰替父从军你知道吧,”不等人家接话李淳风先唱起了平日老妈最喜欢的那段经典唱段。“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恁要不相信啊,请往那身上看,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可都是她们连啊。有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为国杀敌是代代出英贤,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

刚唱完,旁边人等都纷纷叫好鼓掌,吴子仝却听不明白,蹭到李淳风身旁问道:“姐姐,你哭什么,他们打你了,怎么嚎的这么惨!”李淳风气的一巴掌把他扇出老远。

那人见了呵呵笑道:“姑娘所说的当是‘木兰辞’吧,我倒是知道,可词句中哪有这些?想是姑娘临时杜撰的也未可知。”李淳风一方面说的兴起,一方面也是被吴子仝搅合的忘了利害关系。顺嘴说道:“花木兰不是本朝的,你自然不信。要是保重好身子骨,你当能看到不久之后本朝女子为王、女子当官的新景象。”

那人本是一副宽袍缓带雍容潇洒的模样,听到这不禁面色一变,厉声道:“哪里来的小女子,竟然在此妖言惑众,给我拿下了!”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冒出十几二十个劲装结束的大汉,将李淳风团团围住。

镇元子在旁半晌不语,此时却走上前来,对那人躬身一礼说道:“唐先生,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适才小道要与这姑娘比试,是先生出言欲当见证,此时怎可又来挟持她?小道见先生当是信人,如能为我二人做个见证,再合适不过。”

那人一笑,又恢复了常态,一摆手之际,众大汉隐身而退。那“唐先生”道:“做个见证不难,可是你我初次相识,道长缘何称呼我为‘唐先生’?”镇元子笑而不答。那人也不再逼问说道:“也罢,我便是“唐先生”了。如此蒙二位不弃,便恬任见证。不知两位要如何比试?”

镇元子对附近乡民一躬身说道:“请教各位乡亲父老,此地可有空余宅院供我等休养生息?老道和这位先生以及这几位要在此盘恒几日。叨扰之处,先行谢过。”

旁边有一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道长,我们这个小村子哪有什么大房舍,都是平民小百姓。如果先生不弃,村东头小河旁倒是有个和邻村同姓合建的大祠堂,那里还算干净,不知几位愿意不愿意?”

镇元子和“唐先生”点头笑道:“有劳老丈带路。”说着和那老头当先走了。留下李淳风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心里不禁暗暗生气,这俩人自说自话,还帮我做了主了,都不征求人家意见,可见妇女没地位。哼,斗便斗了,怕你们不成。反正也比去那疫病灾区强。和你们玩几天,估计孙思邈他们也该回来了。到时再赶去不迟。想到这,也便招呼长捷和吴子仝跟上前去。两批马儿乖乖在身后相随。附近乡民有的还想看热闹便也赶来。其余则各自散了。

这处祠堂从外面看果然清净宽大,附近没有其他乡农房舍,门口环着一条丈八宽的小河,一座小独木桥颤颤悠悠的架在河上。

进得祠堂,供着一排王姓氏族的祖宗牌位,供桌上有烛台供物。地上有几个蒲团。墙壁上挂着几幅人物画像。

领路的老者说道:“祠堂后面有个院落,正房偏房各有几间,应当够几位休息了。这会儿天也晚了,小老儿已经吩咐了家里的给几位送来吃的。不过,小地方没啥好东西,您老几位可别见怪。”镇元子和“唐先生”忙着道谢。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老妇人带着几个小孩送了十几个馒头来,两碟腌咸菜和一盘炒鸡蛋。还有别的乡民又陆续送来一些酒菜。有家酿酒的大户,听说这里来了高人,派家人送了十几坛酒来。又有细心之人还拌了草料,喂祠堂之菊花院中的两匹宝马。众人道过谢后,月已中天,乡农便纷纷散去。

“唐先生”和他的手下,那劲装结束之人,以及镇元子、李淳风、长捷和吴子仝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争了半日,大家也都饿了,尽管食物简单,也都吃得津津有味。

李淳风本来还在琢磨,待得天亮那老道要和自己比什么。不想镇元子一抹嘴笑道:“老道我能千杯不醉,不知姑娘可敢比试否?”李淳风险些被馒头噎住,直了半天脖子才算好了。心里气这老道没眼力介。

长捷道:“道长何必急于一时。李姑娘既然答允,明日天亮再比有何不可?”“唐先生”却道:“小师傅尽管去念经,他二人比试,不甘旁人的事。”李淳风见这姓唐的又来掺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禁有气。在心里过了一遍谷中所学的魔术,已然胸有成竹说道:“你会千杯不醉,恐怕不见得吧,我倒能让你一杯就倒。”

老道哈哈一笑,转而怒道:“小丫头又来胡吹大气。便看着。”说着提起方才送来的一坛子酒,一仰脖,咕咚咕咚,转眼间喝了个干净。唐先生拍手笑道:“好酒量。这一坛少说也有二十碗。一碗也顶得4、5杯。那么这一坛便算作一百杯。道长需喝得十坛方算是千杯不醉。”老道笑道:“这个容易。”刚要拿起第二坛,李淳风起身走过去,揭开盖子,闻了闻,说道:“道长果真如此海量么,我可不信。”此时,小红蛇闻到酒香,不禁露出个小脑袋。

镇元子道:“你方才说能让我一杯醉倒。可我喝了一百杯也无恙啊。哈哈,看来是你输了。”李淳风道:“那一百杯可不是我让你喝的。你若敢喝这一杯,便即刻醉倒,你信不信?”“唐先生”笑道:“我却不信。”

镇元子接过李淳风递过来的第二坛笑道:“小丫头,道爷若喝了这一坛不醉,你那红蛇可需给我泡酒。”说着举起来,仰脖就喝。没想到,咣当一声酒坛坠地,摔个粉碎,酒水四溅而出,再看镇元子瘫软如泥一般烂醉于地。

唐先生一惊而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那老道明明喝了一整坛,面不改色,想来酒量即便没有千杯,也必然喝3、5坛不是问题。缘何第二坛刚一沾嘴便醉倒了?见李淳风笑吟吟的站在一旁,知道是这丫头捣鬼。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

李淳风走进老道镇元子,指挥小红蛇游上他的身子,只一会儿老道便醒了。小彤是解毒高手,这解酒竟然也有奇效。连李淳风开始也没想到。

老道一跃而起,恢复常态。怒道:“小丫头定是给我下了**,这局不算。道爷说过能千杯不醉,这就让你开眼。”说着一口气将余下的几坛喝了个干净。竟然脸不红气不喘。在座众人不禁惊诧万分。这世间难道真有如此海量之人。只有李淳风知道,这老道和自己一样做了手脚。

李淳风道:“会喝酒算得什么本事,最多是个酒鬼,成不了大气。你不脸红,看,人家都替你脸红呢!”说着一指墙上的画。画中人是位白衣观音。原本面目白净慈祥,此时被李淳风一指,不知为何竟然双颊晕红,“唐先生”一跃而起,走上前去,用手触摸,起初疑心是李淳风染的色,但此时不见手上沾有任何颜料。而且明明见李淳风离这画儿还远,为何一指便能让观音脸红?

镇元子也是一愣,不知这小丫头又用了什么刁钻手段。长捷却一揖到地说道:“罪过罪过,怎可亵渎了大士!”吴子仝看得有趣,也上前摸那画儿。

镇元子见李淳风占了先机,也不气恼道:“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看道爷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用衣袖轻轻擦拭,站起身来,上前几步,对着观音图照去,只见镜中观音,衣袂翩翩,容貌栩栩如生,好像活了一般。

众人不禁傻了眼。镇元子得意道:“我这‘镜中仙’比你那‘红面仙’如何?倒要请教唐先生?”

“唐先生”踌躇了半天,见这两位显然都是高人,一时也不好接话。此时一阵风出来,祠堂中几只蜡烛灭了。李淳风走到余下的两只蜡烛前,轻轻拨弄了几下,说道:“便是肺活量再大,也吹不灭他。你信是不信?”不等镇元子答话,吴子仝和“唐先生”包括唐先生的手下都抢上前,纷纷试着将蜡烛吹熄,可是说来奇怪,那蜡烛周围便像围着一堵墙般,尽管火苗也随着人们的气息左右稍加摇摆,但便是不灭。

老道一笑,右手伸出,沾了地上洒的酒水在墙上画个圈子,顺手画根蜡烛,一打响指,那蜡烛的烛芯竟然点燃了。

李淳风暗暗高兴,心说,这招我也会,而且比你多会一步。也是一个响指打去,墙上火烛应声而灭。镇元子一惊,又打响指,可这次一连打了几声,墙上的蜡烛也不再燃起。李淳风见状对“唐先生”说道:“爱管闲事的,看好了,这局可是我赢。”说着用手一指,那墙上的蜡烛竟然又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