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履文没事人似地对她说,“呀,小想,我们要上街去逛逛。首发上次你的书落在我那儿了,我刚才也忘了帮你拿过来。你自己过去拿好不好?”
他把钥匙递过来。“我这儿还有。你拿着吧。”
神色自然。像他们之间,历来如此亲密无间。
她仿佛中了盅,接过钥匙。
她独自喝了一点酒才去了许履文的家。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头疼得厉害。脚步飘浮。连视力都模糊起来。
但异常准确地找到了许履文的家。
虽然是暂时租住的小房子,仍然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
她站在屋子里良久,不舍得走。像是空气里,都残留着他温热的气息。她贪婪地深呼吸。
然后,她脱掉了衣服,爬上了他的床,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她很快地睡着了。
直到听到有声响和动静,她才惊醒过来。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听到门外有锁匙转动的声音,不止一人的脚步声。
她大吃一惊。
她没想到,他竟然不是一个人回来。你看,多么天真冒昧无知的令小想。她幼稚得还不知道思前想后。
她僵在被子里不敢动弹。急得要哭。勇气全都消失了,羞耻在此刻海水一般弥漫至整个身心。
她听到原美静说,“我先去下洗手间。”
然后,门被打开了,许履文走进房里来。
他们的目光碰到一起。
她脸色潮红,手脚僵硬。
他显然也大吃一惊。
但他比她先反应过来。
他镇静地重新掩上门。
她听到他说,“呀,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份很重要的资料放在办公室里忘了拿,美静,陪我去一趟公司可好?”
原美静笑,“你呀,做事老是这么粗心。”
令小想听着他们轻笑轻语,脚步声远去,门被重重磕上。
她迅速地跳下床,穿上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鞋子,惶恐地逃出门去。
门外冷风一吹,她的泪就下来了。
一辈子。一辈子她只敢疯狂这么一次。却是如此下场。
这么多年来,她努力地要自己遗忘这一场可耻的勇敢。仿佛遗忘了,事情就其实不曾发生。
她侧侧身子,试图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的泪默默地掉下来。
夏一轻声说,“别哭了。别哭。”
他的手掌抚到她面庞上,“没关系,令小想。他们如果伤了你的心,我总会安慰你。”
令小想不耐烦地晃晃头,大约是嫌他打扰了她,嘴里喃喃道,“姐姐!”
她看到了斯小敏。
斯小敏笑得非常灿烂。非常美。她曾经无比骄傲地对令小想说,“无论哪一个男人,只要我朝他这么一笑,他就什么都肯为我去做。”
哪有的事。
斯小敏原来也很天真。
她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笑。
夏一不禁看得呆了。从认识她那一天,她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哪怕是笑,眼里也满是忧虑。哪像此刻,笑得如此毫无顾忌。
“夏一夏一!”她突然叫起来。大约在梦里,夏一惹恼了她,她皱起眉来。夏一失笑,伸手去摸摸她头发,她感觉到了,挥手打来。手这么一挥,人顿时就醒了几分。
令小想腾地坐起来,睁大眼睛,“靠,你趁人之危啊!干嘛挨我这么近?”她嚷嚷起来,“我要回家!”
夏一说,“好好好。”
事实上,他哪里拖得动她。只好让人把她弄到他背上。
她的碎发散到他耳际。他听到她呜咽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半夜里被手机吵醒,令小想疲惫地翻个身,这才觉得浑身疼痛不已,睁开眼睛,屋子里只亮着灰暗的台灯,自己原来躺在客厅的地板上,身下铺了厚厚的棉被。侧过头,夏一就躺在脚边,眉头紧皱,像是碰到了什么为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