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琼玉脸一红，介绍道：“妈，这是我男朋友，他特意要过来看看您。”

阳淑琴属于那种传统典雅婉淑的女人，多年的病痛并没有磨灭她的容貌和气质，肖贽看到她如同丈母娘看女婿一样，花朵盛开般展颜微笑，心里一慌，准备多时的镇定一下子乱了套，“妈，不是，阿姨，您好！我是肖贽！”

肖贽额头上冒出细汗，心中哀叹，完了，一世英名一朝丧！

窦琼玉却在旁边乐不可支，逗趣道：“干嘛这么紧张？你不是说没问题吗，这下好了，在我妈心目中形象尽毁！”

窦母也被逗乐了，端庄的面容上莞尔一笑，轻打了一下窦琼玉，责怪道：“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老是精灵古怪，也亏得有人敢要你！”复又转向肖贽，安慰道：“她怕不是没少让你头疼吧？也别老宠着她，这样会被惯坏的！”

肖贽心虚得更厉害，谦虚道：“阿姨您放心，惯不坏的。女生本来就是要被宠被惯的，再说了，惯坏了，别人不敢要那不就更好嘛，她就没地方跑了，只便宜我一个人。”

窦琼玉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却摆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你就贫吧！油嘴滑舌的，鬼才稀罕你！”说完搂住她母亲撒娇道：“妈，不许偏帮她，再帮他，他就更得意了！”

窦母疼爱地笑笑；忽然拍着她的手道：“去病房里把我的水杯拿过来，妈想喝水了！”

肖贽听她意思，敢情是有话想跟他说；窦琼玉自然也是明白，犹豫了一下，见到肖贽鼓励的眼神，遂不情愿地走了。两人看着窦琼玉离开的背影，以及不时回首的动作，都有些沉默。

窦母叹了口气，瞥了眼肖贽，语重深长道：“她很紧张你，看得出来也很喜欢你！这疯丫头属于敢爱敢恨的性格，爱了就义无返顾，不爱就视而不见，跟我当年很相似。只可惜爱情不是爱与不爱这么简单的问题。”

肖贽沉思片刻，大胆问道：“阿姨，那你后悔当年的决定吗？”肖贽也不清楚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情况窦怀远好象属于她当时不爱的那个。

忆及往事，窦母一脸平静：“当年我选的那个也是我的大学同学；但后来遵从琼玉她姥爷的意思，嫁给了琼玉她爸爸。可后来我那个老同学生意失败，在我生完琼玉之后还来纠缠我，结果被她爸爸发现，三人拉扯之中我慌忙逃走，结果出了车祸，瘫痪了已有二十几年。”

好惨痛的教训，好隐晦的劝戒！肖贽心中打起了鼓点，侧头看到她手里拿的是一本书名为《与风景对话》的绘画艺术散文集，作者是日本的东山魁夷。肖贽是搞设计创作的，虽然不研究美术史，但这本书还真的有看过。

肖贽努力回忆其中的内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阿姨，可以把你书给我一下吗？”肖贽在她好奇的目光中打开扉页，目光迅速地扫了一遍，又把扉页折起来送还给她，“阿姨，你看一下这段简介。”

“我一边攀登山路，一边回忆遥远的往事，也可以说是从我人生的起点一步步辗转地走过来的。有时中断；有时误入歧途；有时气喘唏唏地爬坡；有时愉快地走康庄大道；又有时爬过漫长的、又暗又冷的斜坡，来到拐角处却是一片阳光明媚的天地。”

窦母默默地念完一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肖贽努力让自己成为忧郁的诗人，目视远方，“不同的人生就像不同的画一样，有的色调沉重灰暗，有的风格简洁明亮，有的浪漫，有的悲伤，有的甚至是世人无法理解的抽象主义，不一而足，但并不妨碍他们成为世界名画。因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内涵，融入了作者的心血和感情。窦琼玉也一样，她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的世界需要她涂写色彩，哪怕再艰辛。你们可以建议，可以扶持，但不能擅自决定她沿途的风景；你们可以告诉她该怎么走，但不能强迫她先迈哪条腿走路，又该往哪边走，这些对她都是不公平的。”

肖贽歇了口气，目光灼灼，“说句不敬的话，阿姨当年悲剧的根源不在于自己的选择，而在于造成这一切的外在干预。正因为选择不是阿姨你决定的，这才为悲剧的发生埋下了伏笔。你也知道琼玉的性格是宁折不弯，难道你希望这一切又再次发生在你面前吗？”

窦母闭上了眼睛，但肖贽分明看到了她眼睑合上前眼里闪动的泪光。

待窦母重新睁开眼睛时，窦琼玉已经去而复返了。窦琼玉看到两人平静如常，打了个眼神给肖贽，得不到回应后，开始朝窦母撒娇：“妈，你没有为难肖贽吧？”

窦母苦笑不得，叹息道：“都说女大不中留，哎，送我回观察病房吧，妈累了，想休息。”

从康复中心出来，窦琼玉一直缠着肖贽问经过。肖贽装了半天的文艺青年和艺术家，有点上瘾了，满口的咬文嚼字和满脑的天马行空：“话说秦始皇一统六国后的第二年，为拜求神石，专辟马道，后成功返朝后果然事事如意，天下太平；后来有人作诗，诗曰：‘万马千军御驰道，始皇拜石得成功。’哈哈，你窦琼玉这副画以后就任由我涂抹了，恩，就画成周娥皇的形象！”

窦琼玉傻了，难道肖贽单独与母亲会谈后被刺激地疯了？

PS：这段引用的意思即章节标题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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