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记忆如煤
作者:白色的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583

化学兼生物老师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上课而至,课完就走,从不曾说过别的与教学无关的话语,所以杨泽有时候就会怀疑这位老师他是真的存在着的吗?

数学孔老师依然的不怎么搭理自己,这种对杨泽的喜好跟他是否是班长,长的怎么样,嘴巴甜不甜一点关系没有:你的数学成绩不好,我就是不喜欢你。。你不乐意可以搭着梯子去玉皇大帝那里告去。

班主任胡老师在语文的每一节课前几分钟还是爱提前进教室,给同学们嘘寒问暖的同时说一说最近班里谁又犯了意识形态的错误,或者哪个同学的学习成绩又有所下降了,某个人头悬梁锥刺股的又成名成家了等等等等。杨泽倒是想过要凿壁偷光学学西汉的匡衡的,只是夏天怕蚊子的亲吻冬天怕冻坏了自己,还有怕被人当成小偷抓起来。当然杨泽的嘟囔又被王仪琳同学以严厉而又温柔的眼神所封杀。

王仪琳现在已经可以对杨校长兼物理老师时不时的奇怪举动见怪不怪了——杨校长的鞋垫子仍是爱一只拖在鞋外面,嘴角老是有些白色的唾沫痕迹,她还发现了一个杨校长区别于其它教师而特有的专利:每次讲课杨校长都很投入,吐沫横飞是小事,他会在每节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把黑板写的满满的都是他那龙飞凤舞的行书字迹,然后发觉没有地方再书写的时候,他也不找黑板擦,直接用上衣袖子在黑板上一抹一擦一大片!而且相当干净,真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悦诚服。

教历史的老师时常说杨泽这一届是自己教的最后一批学生了,杨泽觉得这个老人很可爱,觉得历史老师身上有一种学者的气质,大有古人之风。杨泽还是爱在他的课上像小孩子吵架一样的与老爷子绊着嘴,历史老师从来不恼火,他的个头不高,但是肚量和知识却让杨泽着实有一种高山仰止的赞叹。历史老师总是和杨泽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对手辩论着像一些:假如西汉王莽的老爹不是死的太早王莽还会在青壮年时扮演着一位谦谦君子的模样吗?李世民要是从来没有掌兵还会有玄武门之变的机会吗?那他到底是胡人还是汉人的血统多一些呢?“公安”一词竟然是外来词语,那首创的法国人为什么不把警察叫公安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杨泽查遍古籍,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曲线教育”?

体育老师仍无心教课,他深爱着动物,深爱着自己家中的母马和小马驹,远胜过喜爱这些学校的孩子。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情的,为什么当初不分配他教动植物课程呢?不知道他为自己的兴趣和上级领导有没有不屈不挠的争论。学生们仍旧像早上**点钟的日头冉冉升起着,没有人关注体育老师的内心世界,按照杨泽对相对论的粗浅理解:你不关注谁,那那个谁也就不会去关注你。

至于音乐老师,真的就如“孔二世”常月所说的,不久就真的分来了一位,只是她是那么的年轻,让杨泽恍惚的觉得,这位老师——姑且这样称呼她——应该是自己班里的一位同窗同学才是。还有,她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这种神似让杨泽有一种错觉。那个人在杨泽的记忆里的影响是那么的深刻,所以杨泽看了音乐老师一眼就把自己的思绪联想到了跨越时光的某个地方,不管是过去的记忆,还是不久前的偶遇。这种让杨泽从内心里记忆的最深处挖掘一个人的一切言行的想念致使杨泽陷入了一种苦闷——是的,是苦闷。

你可曾在街上偶遇过昔日刻骨铭心的恋人,但是你又不能和他或她再续前缘,你会怎么想?

杨泽从未恋爱过,所以这个“昔日恋人”的比喻是多么的不恰当,但幸好这只是个比喻。当内心里无数的回忆忽然被某个事物所触动,就好像水库因为蚁**而土崩瓦解泄水千里的时候,你会想起滔滔的水流多一点还是生事的蚂蚁多一点呢?

有些事物在我们的生活里渐渐远去,湮没的无影无踪,甚至我们有时都不曾想起过他的存在。而有些事物则随着岁月的流逝会在我们的脑海里生根、开花、甚至结出了累累硕果。那积淀的事物埋在记忆里的日子太久,已经变成了煤,有一天将它挖出来,它会点燃、焚烧,它甚至会把你现有的井井有条的生活烧个稀巴烂、荡然无存。

杨泽站在校园的中间,盯着这位美丽而具有亲和力的年轻姑娘,这就是新来的音乐老师?

世界真大,但又是那么的小,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的。

杨泽有些出神,对班主任在旁边的说话有些置若罔闻。虽然杨泽已经表现的大异于同龄人的举止了。音乐老师微笑着,她看着自己的这位学生,虽然他显得很成熟,但是在他的眼里她还是扑捉到了一丝儿童似的迷惘。等到班主任老师离去后,杨泽依然定定的看着这位比自己稍稍矮一点的老师,似乎想在她的脸上分辨出什么。

虽然时值秋日,但是午时的阳光还是很热烈的照射在校园的每个地方,以至于杨泽轻易地看到了她的嘴角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他有些困惑于这颗痣的存在,也有着一种想要伸出手轻轻的触摸它的冲动,这种愿望强烈到了一种让杨泽有些颤抖的地步。杨泽很想转身走开,但心里有一个声音却在一直的提醒着他,这是非常的失礼的。但他知道失礼事小,竭力的回避着一种情绪的入侵才是真正的原因。

也许是出于对老师的尊重,觉得应该让她先说话,可能还会在她的声音中听到一些什么相似的语音话调罢。他一直的沉默着,胸口随着呼吸的节奏起伏不一。杨泽的眼前有些莫名的发黑,也许是太阳晒得太毒了。音乐老师终于在打量了杨泽一番后,双手背后,点着头说:“我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