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周天行走到群雄面前，大声喊道：“屠魔大会现在开始……”，我立刻大声喝道：“等等！”
霎时间，所有目光再次落到我的身上。玄水真人这次真的动怒了，喝道：“你又想怎么样？”
这次我再不惧怕他的目光，毅然向前踏出一步，道：“晚辈还有一事想说。”
杨不易一副冷嘲热讽，道：“哼，刚才沉默哑然，现在眼见情郎受难了，终于忍不住要发话？”
周天行都着急起来，不明白我会突然如此转变，道：“海棠，不要再说了，快回去。”
我对他凄然一笑，道：“大师兄，我对不起你，这次，我无论如何都要救聂隐。”
周天行大惊失色，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背叛，也或许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一直在注意我的莫问和司马雪同样一片愕然。
这时候，佛门的静难大师却平静道：“施主，若你有什么苦衷，必须维护聂隐，请给大家一个说法。”
杨不易却冷笑道：“大师，她能有什么苦衷，她为聂隐求饶，还不是因为他们有私情。”
我面无表情，不理会这个小人的冷言冷语，向着黄圣问道：“黄老前辈，还记得晚辈在上次说过的话吗？”
黄圣先是一愣，半响点点头道：“记得。”
我心里一宽，继续道：“既然记得，黄老前辈觉得现在还有诛杀齐星和聂隐的理由吗？”
黄圣哑然不答。
我们一老一少在一问一答，说话无菱两可，让大殿上的正道群雄听得莫名其妙，只有知道内情的司马雪，莫问，周天行，明珠等人都微微变色。至于齐星，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住黄圣。
玄水道人似乎等急了，向黄圣问道：“黄掌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圣脸上还有挣扎之色，一把清冷声音却响起来了：“掌门，请容许我来说话。”
在一片哗然声中，赫然只见司马雪决然排众而出，走到中间，站在我身边。
玄水真人一阵错愕，望住这个道门最出色的弟子，问道：“雪儿，你想说什么！？”
司马雪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她站在我身边的身子，竟无丝毫退缩之意，那无双美丽的容颜之上，雪白的牙齿轻轻咬著淡淡的下唇，静静地道：“掌门，弟子司马雪，有话要说。”
玄水皱眉，问道：“雪儿，难道你知道些什么？”
司马雪嘴角仿佛也抽动了一下，我站在她身边，此刻也分明听到了她突然沉重的呼吸声，显然在众人面前，师门面前，那份压力绝对非同小可。
只是，在这个庄严而肃穆的大殿之上，在所有人陌生的眼光之中，这美丽的女子依然不曾退后。
丹碧殿外的山风，不知什么时候吹了进来。
掠起了她的几丝秀发，轻轻飘动。
她微微回头，目光飘落到哪个男子身上，只是片刻，再次回头不看。
“掌门，请容弟子说上几句。”
玄水道人向周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其他门派的道友目光纷纷看来，黄圣更微微颔首，只得冷冷道：“好，你说罢。”
司马雪点头道：“多谢掌门。掌门，诸位武林正道长辈，我与海棠师妹交情不算很深，数月前，我和程风师兄前往苗疆打探聂隐的消息，后来……”就这样，司马断断续续把苗疆一行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里面也包括黄圣率人在我们回去中原路上伏击一事。当中，我曾经向黄圣提及到聂隐杀东方傲的可能性，而那时候，黄圣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司马雪毕竟是青榜前途最被看好的年轻翘楚，她说的话自然能更让人信服，各派领袖听着，都暗暗点点头。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司马雪的话。众人看去，却是杨不易。
“司马姑娘说的，可是数月前我和黄圣掌门伏击聂隐师徒一事？哼，当日司马姑娘好象也跟这位海棠姑娘一起与聂隐同行，双方交手时，司马姑娘也曾阻止本长老和黄圣掌门对付聂隐，哈哈，今日本长老想问，司马姑娘与聂隐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怎么会忽然出来为一名邪魔外道说话。”
杨不易说话甚是难听，尽管玄水道人修养再好，现在他的脸色，顿时都难看下来，坐在杨不易旁边的盗门掌门王聪之显然偏袒自己人，冷冷道：“玄水道兄，看来你门下弟子必须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玄水越听越怒，冷笑一声，道：“王掌门，你刚才没听见雪儿怎么说吗，杨长老卑鄙下毒，我道门两位弟子皆在，他们不过是自卫而已，没什么不对，而且，他们最后不是都站在正道之上，共同对付齐星吗？相反，杨长老作风卑鄙，未免有违正道啊！”
王聪之大怒，霍地站起，玄水毫不示弱，刷的也站了起来，场中气氛突然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静难大师毕竟是出家人，依旧平和道：“两位掌门请稍安无措，坐下吧！”
王聪之狠狠瞪了玄水一眼，但终究不敢当众与之闹翻，只得缓缓坐下。玄水转头对他道：“代我弟子说完，我们自然会给你个交代，你放心就是。”
王聪之冷笑一声，也坐了回去。
玄水不看他，带着怒气向司马雪喝道：“不要说了，你回来吧！”
不料往日对师门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司马雪，今日便如换了个人一般，抬头向玄水道：“掌门，海棠姑娘都说过，聂隐是否真的杀死东方掌门尚无真凭实据，这一点，连黄圣掌门同样没有足够的证明，若如此举行屠魔大会，难免会让天下英雄诟病！”
她望著前方，容色端然，仿佛对著整个世界也无丝毫惧色，决然道：“弟子司马雪，希望掌门三思！”
众人一时都被震住！
甚至连我自己也微微张大了嘴，怔怔地望著这个女子，那雪白的肌肤之上，冰霜的容颜中，突然间，仿佛也有隐约的温柔。
忽然，我想起什么，微微回首，却见聂隐同样惊讶地看着她。
是在什么时候，她是为了他，居然如此与自己过去的信念抗挣？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悄然流过。
玄水道人此刻的面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今天都怎么了，正派弟子都为两个魔头说话？难道要杀一个邪恶魔外之人，还要讲什么仁义道德，什么真凭实据？可笑，真是可笑。
这时候，天城派的掌门秦天便向身为当时人的黄圣问道：“黄掌门，司马姑娘说的话可是真实？”
黄圣知道自己该说话了，只好苦笑点头道：“没错，老夫承认，现在的确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聂隐杀害东方掌门。”其实，黄圣和玄水都是一个思想，在他看来，正邪不两立已不是新鲜事情。而聂隐和齐星又早已经被归为与正道背弛之人，杀之并无什么不可，证据是否充足，他在观念上并无考虑太多。
我一见黄圣承认此事，立刻道：“既然这样，聂隐和齐星都该释放，我们正道不能这样无故拘禁别人，各位前辈，晚辈这样是为了维护武林正道的荣誉。”
杨不易冷笑道：“就算这样，聂隐和齐星都是十恶不赦的魔头，而且，最近江湖上很多小帮派都遭受神秘人袭击，正派弟子死伤不少，聂隐和齐星的嫌疑最大，能这样放过他们。”
齐星早就看这个人不顺眼，闻然立刻哈哈大笑，道：“杨小子，刚才都是东方傲一事缺乏证据，现在你又想给我们按一个罪名吗？请问，同样的证据在哪里？还是，你们正道中人，都希望诬告他人？”
杨不易脸色一阵清白，正想反驳，却被王聪之的眼神阻止，显然这位掌门已经不想他再在这里丢面了。
最后还是静难大师发话，道：“齐星施主和海棠姑娘都说得有理，玄水掌门，众生皆平等，如今证据不足，老衲看这次屠魔大会，我们武林正道已经没有理由再举行吧？”
玄水微微一愣，心里虽然对放过齐星聂隐极之不满，但是正道行事要光明磊落，如今又毫无证据，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理由留住齐星和聂隐了。
叹了口起，他对周天行道：“周掌门，这大会是你发起的，你想怎样处置他们便怎样处置吧。”
周天行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更没想到海棠会背叛，一阵怒火升起，他狠狠地看着哪个始作俑者。
感受到大师兄包含愤怒和失望的目光，我心里一颤，原本为聂隐和齐星可以脱身的兴奋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