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长街之上
作者:丹东大米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965

仲夏的晴日,蓝蓝的天空中点缀着几朵白云,纯洁得犹如天山云海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一千八百年前的蓝天,是如此的一尘不染。

刘晔在向吕风请示后,去了大将军何进府上,拜见主薄陈琳,随便帮吕家打点一下。吕风带着周泰慢慢的走着,微微的夏风迎面吹来,让人懒懒的不欲动弹,就在这时,前面隐隐的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周泰上前观察了一下,跑回来道:“公子,前面围了一大堆人,我们是不是绕道?”

吕风叮嘱过周泰,在外的时候不必喊他少主,一来他很不习惯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二来他也不想和周泰如此生分。在这一点上周泰比刘晔听话,毕竟周泰一直跟随吕风,对吕风比较了解,性格豪爽的他对这些规矩看得比较淡,而刘晔却因为是一个饱读诗书礼仪的士子,对尊卑观念看得很重,丝毫不敢有逾越之举。

此刻周泰见前面人群拥挤,出于对吕风安全的考虑,虽然也很想过去看看热闹,却不敢忘记自己作为一个护卫的职责,而这也是吕风喜欢他的原因。周泰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却知礼节、懂进退,在涉及到吕风安全的时候,绝对是一丝不苟、忠诚细心,可说是小事糊涂,大事精明,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周泰和典韦、许褚皆为超级保镖,却能独领一军在外征战的原因。

吕风向前望去,果然见前面的十字路口围了一大圈人,不禁笑道:“无妨,雒阳乃是大汉天都,平常有很多娱乐活动的,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是有人在卖杂耍呢!你这几年跟着我一直很辛苦,今天咱哥俩就好好闲逛一下。”说完拍了拍周泰的肩膀亲切地道,“幼平,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放心吧,在这天子脚下,估计还没多少人敢藐视王法!”

吕风带着周泰来到人堆旁,还没有挤进去,就听见有人怪声怪气地道:“小姑娘,大爷我让人帮你把这老头子抬到城外扔了,你就跟大爷我回去享福去吧,何必在这里受苦呢?”

这人的声音本不难听,可是扯着怪异的腔调后,却是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吕风一愣,知道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于是向周泰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带自己进去。周泰身长七尺八寸,换到现在的身高,就是一米八左右,虽然没有吕风高(本书中吕风的身高是一米八五,即八尺多一点点),却长得非常强壮,因此这个开路的工作自然是由他来做。

周泰得到吕风的吩咐,也不管其他人的感受,立即摆开两只粗壮的膀子,一个劲地向里面挤去,而吕风则悠闲地跟着后面,好好过了一把利用恶奴欺人的纨绔子弟的瘾。周泰旁边的人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却突然被一股大力向两边挤去,都有点恼怒,可是这些人转过脸看到周泰后,却是硬生生的把欲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

周泰的身高虽然不到八尺,可是在这平均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古代,已经算是非常魁梧了,就连身高只有七尺五寸的刘备还被老罗刻意点出来了呢。周泰黑脸粗须、鹰鼻狮口、长像威猛至极,加上在战场上混出来的杀气和年幼拼命时脸上留下的一道伤疤,更增狠辣之味。周围的人都是一帮平头百姓,看到周泰这样的“恶人”,哪还敢再开口多言?甚至很多人还偷偷往旁边挪了挪,到省了二人不少力。

吕风刚刚随周泰挤了进去,就听到另外几个声音附和道:“是啊!小姑娘,像你这般水嫩的丫头,要是被哪个粗鄙的汉子买了去,岂不是大大的可惜了!”

人群围成了一个直径几丈的***,而***的中央正放着一具用白布遮着的尸体,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孝服跪在旁边,地上竖着一块“买身葬父”的牌子,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客死异乡的惨剧。吕风暗自叹了口气,自从黄巾起义之后,天下百姓流离失所者不知何几,而死于迁徙途中的流民也是屡见不鲜。

在那女孩旁边,五个面容凶狠的汉子正旁若无人地放肆调笑,那女孩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蒙上了一层雾霭般柔弱动人,娇小的身子因为惊惧而簌簌发抖,让人无比怜爱。

那调笑的几人中,为首一人高大魁梧,个子竟不在吕风之下,身上的肌肉好像老树盘根,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和周泰的体魄有得一拼。身后背着一杆长枪,从气势上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好手。

这人长得到是不错,虽然是一个练家子,却是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容貌竟不在吕风之下。只可惜一双狭长的眼睛让此人显得过于奸诈,给人一种阴狠残忍的感觉,此刻他紧紧地盯着那女孩,眼睛中闪烁着淫秽的邪光。

这时,只听此人笑嘻嘻地道:“小姑娘,大爷我家中有的是钱,你只要跟了我,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唉,你看你,都已经饿得如此面黄肌瘦,这大热天的,你爹的尸体已经快腐烂了,你还不如从了大爷我,我保证将你养得白白胖胖。”

吕风一愣,他听出此人好似早就留意了这女孩,而且到现在还不死心,可是看这瘦弱女孩蓬头垢面的肮脏模样,除了那双眼睛楚楚动人外,值得此人花费如此多的口舌么?还是说,此人是恋童癖?

想到这里,吕风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如果是这样,吕风是不会让这个可怜的女孩落到此人手里的。其实吕风对萝莉爱好者并没有多大的恶感,因为如果一个女孩真的可爱得让人无法抗拒的话,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如果一个人以肮脏的心态去玷污一个纯净的孩子,却是吕风无法接受的。

毕竟人不是禽兽,除了道德的约束,还需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人说完之后,他的四个手下也一齐起哄起来,可是那女孩虽然极为害怕,却还是咬紧牙不作声,动人的双眸中满是坚定的拒绝。

看那几人说得口沫四溅,旁边的百姓虽然个个怒形于色,却是敢怒不敢言。吕风旁边的一个老人低声说道:“唉!这个恶汉前天才强抢了一个少女,今天就又来作恶了,看来这丫头也逃不出他的魔掌了,造孽啊!”

这老人就站在吕风的身边,虽然声音极小,但以吕风的耳力,却也听得清清楚楚,连忙小声问道:“老人家,这人如此为非作歹,难道就没人管么?”

老人看了吕风一眼,脸上露出淡淡的悲哀:“官府哪会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不帮着抢人就不错了,这人和官府根本就是一伙的。”说完,他又好心地提醒道,“这位公子爷,以后出来可千万别得罪这种人!唉,要是曹校尉知道就好了”

吕风连忙道谢,他虽然不怕这人,却也不想辜负一个老人的心意,看着眼前的一幕,吕风不禁眉头紧皱。他知道目前的这个天下,百姓的生命就如同草芥般廉价,不然吕家私自收养流民也不会没事的,欺男霸女在现在的大汉,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像某些豪门大阀,更是私养了不少部曲和死士。

吕风悄悄的向周泰问道:“幼平,普通人家下葬需要多少钱?”

如果吕风是一个如同刘邦和曹操般的枭雄,自然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而可能得罪某个大势力,在很多冷酷的上位者眼中是很不值得的,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吕风却是无法回避自己的良心。

周泰眼中闪过了一丝敬佩,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答道:“要看情况的!若是大宴宾客,可能上万钱都不够;但是这个女孩一看就是异乡人,丧事从简的话,最多千钱就够了。”

周泰出身贫苦,对吕风的慈悲胸怀感触颇深,而他也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自然知道吕风此举有多大的风险,可是让他看着一个可怜的女孩被人欺负而不管,却也是做不到的。周泰下定决心,若是少主因此而得罪什么人,就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不要,也要把少主安然送回江东。

吕风从怀里摸出一两金子递给周泰,盯着他眼睛道:“幼平,可敢把这锭金子送给那小女孩?”

周泰朗声一笑:“有何不敢!只要跟着公子,便是刀山火海,周泰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说罢接过金子向那女孩走去。

周泰昂首阔步走到那女孩身边,然后蹲下来将那锭金子放到她手中,轻轻地劝慰道:“小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你的!拿这些钱赶紧葬了你爹爹吧,天热不能多耽搁的,办完了丧事赶紧离开这里!”

在周泰走出去的同时,人群中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人也身子动了动,却被周泰抢先了一步,中年人向吕风望去,沉默了一下后终是叹了口气,止住了欲上前的步子。

四周的环境突然一静!

那几人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来搅和他们的好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起张大了嘴巴,呆呆的望着吕风和周泰。周围的百姓也是呆呆的望着二人,不过眼神中有的充满敬意,有的却充满怜悯。

周泰将金子递给那女孩后,返身回到吕风身边,默默守护起自己主子的安全。这时,只听刚才的那位老人家轻轻顿足道:“这位公子爷,我已经提醒了你,叫你别管闲事了,可是你怎么不听呢?现在你可惹祸上身了!”

吕风向那老人微微的笑了笑:“老人家,谢谢您的关心!晚辈没事的。”吕风确实有自保的把握,按吕家一直以来两面逢源的做法,不管是张让还是何进,对吕家的印象都不错,而且吕家每年可没少孝敬灵帝钱财。

这时候那女孩终于反应过来,连连向吕风磕头:“谢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吕风向那女孩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周泰向外走去。把这女孩带走?笑话,吕风可没大度到包揽一切麻烦的程度,虽然吕风给了那女孩金子,却还没和那几人真正翻脸,如果那几个家伙不是没见识的人,应该不会纠缠这个小节。可是如果自己带走这女孩,和那几人之间的矛盾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做到这个地步吕风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那女孩最终能不能逃脱魔掌,就看她的造化了!在这样的乱世,每天都有悲剧在上演,自己又不是救世主!再说这个女孩也没值得吕风付出更多的地方,美色么?就算这个女孩以后可能会成为绝色美女,可是那也是以后的事……

而吕风之所以躲避韩秀的示爱,一则是因为他对幼女没有太大的兴趣,二来是因为不喜欢韩秀的性格。一个女人长得再漂亮,若不是吕风喜欢的类型,却也无法让他动心的。

吕风在这个世界虽然还是处男,却不代表他不爱美色,只是因为年幼而已,加上这几年四处征战,也没时间去思考人伦大事。吕家有很多的丫鬟,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如果吕风实在饥渴的话,完全可以找两个漂亮的小丫鬟侍寝,像吕家这样的豪门,哪种类型的女人找不到?

可惜吕风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流口水的猪哥!更不是那种看到美女就犯贱的主角。

“站住!”那几个家伙终于反应了过来,为首那人向吕风狞笑道,“你们两个贱民哪里来的钱?大爷我刚刚掉了一锭金子,是不是你们两个偷去了?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小贼和这个小贱人一起抓回去,让大爷我慢慢的审问。”

贱民?吕风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白袍,或许吧,至少在隋唐之前,文人士子是很少穿白衣的,刘禹锡就曾经说过“往来无白丁”!只是,让自己无奈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几个家伙,难道就不能聪明点么,不谈得饶人处且饶人,随便惹上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对手可不是什么正确的事呢,他们怎么能混到现在的?

看着那人的四个手下挽着衣袖向自己围过来,吕风突然笑了,敢惹自己么?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此时四周的人群见情势一触即发,立即争先恐后的往后退去,却没有一人离开,看来国人喜欢看热闹的习惯,自古以来就存在了。

那四人将二人围住,却发现这两个“贱民”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他们不由得一愣。以前对付这些贱民的时候,这些贱民无不犹如待宰的羔羊,吓的簌簌发抖,眼前的这小子却好像有点古怪。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让他们终身难忘。

吕风抬头看着前方纯净的天空,嘴里缓慢地、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幼平,留一口气!”

话音甫落,原本站在吕风身边的周泰已经如同猎豹般射了出去,而他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刃,正是吕虔的那把无名宝刀。不过现在已经有名字了——雪饮狂刀!是阎行看到这把宝刀后,很骚包地取的,不过此刀同样是长三尺七寸,锋刃无瑕,到是和传说中的那把刀很像。

周泰无声无息的抢入四人中间,接着周围的人群就看见场中爆出了一片夺目的刀光,随后就是四道齐声惨叫。人影一闪,周泰已经脱离了战圈,单臂前伸,刀锋直指那为首之人,将那人欲援救的步子给生生地逼停。而这时候,众人才看清原先的四人已经皆剩一臂,他们的右手齐根而断,竟无一人是周泰的一招之敌!

人群中,华服中年人的眼睛陡然一亮,好高明的武艺!好厉害的宝刀!周泰连断四人的手臂,手中的雪饮狂刀上却是一点鲜血都没有,这把刀,只怕不在自己府中的那把七星宝刀之下。

吕风也是点了点头,周泰自从和华雄一场恶战之后,武艺又有了提高,现在的他,就算放到整个天下也是顶尖高手,除了少数几人,已无人是其对手。在整个江东,除了正在接受王越和童渊特训的周仓,现在的周泰已经超过了程普、黄盖,达到了孙坚这类高手的层次,如果和华雄再比一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好你个贱民,竟敢伤我手下,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我方悦心头之恨!”为首那人怒吼一声,抽出背后的长枪便扑了上来。

方悦!此人竟然是河内名将方悦!吕风看着愤怒的方悦,却是摇了摇头,他应该看出自己不是周泰的对手,却还是冲动的迎战,怪不得明知吕布的威名(吕布现在已经以勇武给并州了),却傻不拉几的头一个送死。此人虽勇,却也只是一名勇将,远不是一名知进退的良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大喝在人圈之外响起:“你们几个好大胆,竟敢聚众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