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影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一直都无法理解……”

“什么？”管家皱眉。

“我们家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一定要在家里面建造一个这么无意义的该死的阵法？”时影眼角抽搐的望着眼前看起来一片安详的花园：“搞的在自己家稍微走动一下，还得又蹦又跳的！就比如您老，您这年纪也不小了吧，结果搞得像小姑娘一样，这幸亏是没有外人，要是有外人，那得多丢人？”

管家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那么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是就停留在你现在所站的地方？然后无意义的发牢骚。”

“不，我发牢骚是给您一个理由。”

“我需要这样一个理由有什么用？”

“交差啊！”时影说话间袖笼连抖，一道道飞射而出的星芒顿时将原本隐藏在这个阵法当中的机关全部击毁，一共三十八道，这个阵法在瞬间就这么被星渺给破坏掉了。而后星渺平静的行至管家身旁道：“继续走吧……唉，家里的这些做作果然到现在还是很让我无法忍受，你认为这东西会比外围的精英杀手们更厉害？能走到这里的还会过不了这种幼稚的阵法吗？设计这机关的人绝对是个纯，理论上来讲，不可战胜！”

时影当然知道这东西就是眼前这个管家设计的，这顿时让管家的脸红成了一片，又偏偏没地儿说理去，憋着一肚子气，也不跟时影继续辩论了，扭头就继续走去，这段路对于他来说显得有那么点儿漫长，终于在行至老爷子的书房门外，他总算松了一口气，敲了敲房门，而后对时影道：“进去吧。”

时影一进入书房，顿时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场景，老爷子穿着一身黑色大褂，正在宣纸上挥毫练书法！时影不由的第一时间看向墙角，他试图找出墙角有没有一堆回魂草之类的东西，因为这不由的让他想起始一进入游戏时候的那个该死的没病装病的NPC。

“爷爷……”时影低声道，在面对这个老爷子的时候，时影还是不敢过于放肆的。

“嗯，回来了……”老爷子仍旧没停止挥毫，说完这话，也便陷入沉默当中。时影唯有等待。

老爷子平日就有练习书法的爱好，但是时影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只练一个“杀”字，其余什么字也不写。老爷子的房间之内，挂有各个时期所书写的“杀”字，时影曾经仔细研究过，这些出自同一人在不同时期的字，风格中能够看到明显的变化。

由最初的锋芒毕露，直至现在暗藏的杀意，似乎就好似老人做这任家主多年来的心态变化。

“许多人都问过我，为什么一辈子，只练这一个字。”老爷子手中笔势不断，继续道：“我说因为我没有什么书法天分，却偏偏选择了这世间最难写的一个字，时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爷爷对于杀人也曾有过挣扎吗？”时影不答反问。

“呵呵……”老爷子停止了手中的笔，将一张新写好的杀字捧起，端详半晌，摇了摇头，直扔进了一旁的纸篓当中，时影看到，那里面已经堆满了废纸：“杀人，先杀心！本心不死，又如何杀死得死别人呢？我们杀人，不是为了挣扎求存，纯粹是一门生意，那么要做这生意，良心，总会被泯灭的。”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后道：“时影，老头我跟你不同啊，我从小就很喜欢杀人，也从不曾有过任何负罪感，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毁灭别人的生命而存在的。我说这些，你又是否懂得？”

“我不是这种人！”时影笃定的道。

老爷子闻言只是微笑，却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道：“痕叔已经给你展示过咯？”

“是的。”

“你在玩儿的那个游戏，很有趣，或者说……很危险！”老爷子道。

“虚拟出来的数据能够吞噬现实吗？”时影皱眉表示不解，然而先前发生在眼前的又不由他不信。

“虚拟？数据？不，你有概念上的错误。”老爷子道：“要我看来，那更像是意识具现化。”

老头指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游戏蛤蟆镜道：“啊，你们年轻人的东西确实很有趣，这游戏，我也曾经登入过，因此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你一定会奇怪意识来自哪里，又如何具现甚至吞噬现实对吧？我能够解答的很有限。我们都知道，这个游戏堪称了开发了人类的第二生命，主要原因就在于，它能够让你在游戏当中得到充足的休息。而人类最容易散发散乱意识的地方在哪里呢？”

时影的瞳孔猛然收缩，他不太敢相信自己心中的那个猜测。

“没错了……”老爷子道：“梦境！梦去了哪里？玩儿这个游戏的时候，大脑是不可能完全陷入休息状态，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活跃的，那么梦境的产生就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玩儿这个游戏的似乎都有体会，梦，似乎已经彻底的从人类的生活当中消失了。那么如果庞大的梦境意识被收集起来，量变产生质变，庞大的意识能量如果经过压缩并瞬间释放，是否有可能塌陷现实空间并呈现在现实被吞噬的区域当中呢？这个，我想你已经见识过了……”

“这是否意味着，如果现实被一步步吞噬为意识空间，那么世界就会变成我所见的一般，不断变幻，光怪陆离，乃至各种不合物理定律的世界？那似乎太让人无法相信了吧？”时影皱眉。

“很难理解吗？亏你还是年轻人。”老爷子道：“你那个已消失多年的父亲，在这些年当中，只传回来一条消息，内容只有五个字：魇魔的觉醒！简单来推测的话，我想你的父亲，已经死了……”

时影闻言并没有过大的触动，对于他来说，那个陌生的父亲的死活实在很难激其他心中什么悲伤的情绪，除了几乎杀死过自己这一条印象比较深刻以外，对于那个男人，他实在是没有任何过多的印象。再者，本身作为时之刃的传人，对于生死来说，都看得非常开。

“那您跟我说这些，是想要我怎么做？”时影不由问道。

“我也不知道呢，时影。”老爷子笑说道：“我说过，我跟你是截然不同的人，换做我，虽然我上了年纪，但是我会很乐意看到那样的世界诞生在我的眼前，你的哥哥，时无命，他将努力致力于觉醒那个世界，嗯，用他的话来说，我们现世实在是太过乏味了，跟普通人打交道，他已经腻味了。你们都在玩儿这个游戏，兴许还会有更多的人去玩儿，我只是公平的告诉你们同样的消息，要怎么做，我是不会干涉你的。”

时影心里忽然泛起一股荒谬的感觉，一个荒谬的世界？不，那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会有种隐隐的兴奋。他不清楚这仅仅是来自对于未知神秘的好奇，还是自己本性深处的那个恶魔的影响，他开始有些迷惘。

“另外一件事情。”老爷子道：“从你杀死医神府的那个叛徒开始，你大概就已经知道，我为你决定了一场亲事，嗯，我知道你一定会跳着脚的在心里骂我老头子迂腐并且诅咒这类该死的传统，但是我想说这事情，没得商量……”

时影低头沉默不语，他知道在老爷子面前，任何反驳都是苍白的。

“嗯？呵呵……”老爷子负手笑望着时影道：“右手食指的跳动有那么点儿放刃杀前的迹象，其实你爷爷我倒是一直很期待，你拥有足够对我出手勇气的那一天的来临呢……但是在你没有勇气对我出手并承担之后的后果以前，我的话，我想你还是能够听进去的。”

“我想我至少拥有知道一个理由的权利。”时影沉声道。

“医神府，历十七载，天命缘之卦，算出的人选，就是你。”老爷子道：“医神府的传统，是以其祖传天命卦象来决定下一代的配偶，自医神府那位千金诞生之后，这个卦象就已经开始推演，不得不说，它从没有错过！当然，期间也有为了追求自由的爱情的例子诞生，但是倘若违背那天命之卦，那么那个当代传人就从没能够活过二十二岁。”

“由她去死好了！”时影一脸不耐烦的道：“说实话他们家人的死活关我屁事！我为毛非得为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命把我自个儿搭进去？再说了，好好的大夫，信什么命理卦象，我一直以来看医神府就挺不爽的！”

“你自己心里不是不清楚。”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圈子，大概没有人会不给医神府这个面子，嗯，在外人看来，这反而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运！做我们这行，仇人太多，医神府则刚好相反，其实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我都没有理由拒绝，再说了，那姑娘的姿色……嗯，你懂的。”

“爷爷，你一定经常去游戏的，网络术语……出卖了你。”时影眼角抽搐。

“另外……”老爷子道：“医神府府主，要你去一趟，你跟他们家的那位千金，也总该认识一下才是。”

“我要说我不想去，您会不会觉得我特能装？”时影考虑片刻后忽然问道。

“你说呢？一个美女等着你去认识，你却在这儿摆清高？这合理吗？……”

“不合理。”

“明白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