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鸣止确实成长了，他的任务执行的十分顺利，三月末从攀都出发，五月不到就已回山，且春风满面毫发无伤。

这以后他离山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频繁，当然每次回来少不得都要去九薇那里显摆一番，又收罗来各式珠宝给她添装，九薇看见他终于能扬眉吐气也是为他欢喜，当然她也还有更高兴的事。

御羽心经似乎真能克制存曦的变异之力，自从他练习心法，攀都再无血族被噬血的消息传来，二宫主因此也渐展欢容，恢复了当初飘逸地神彩。

在这一片和睦顺利地气氛中，唯一的不足却是凝止。他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看着八重华阙将近，听二宫主言下之意，虽然只是八重，可是照凝止如今功力已经远远超过存曦这点而言，存曦已经无法对他进行反噬，因此八重之后，凝止将承受的可能已经是来自他本身的反噬力。

因华阙在血族是史无前例地奇功，众人虽然期待担忧，却根本无从插手，更别提任何帮助，所有问题都只有靠直面一切的凝止自己解决，为了让他安心闭关，苍翠居一切供养更甚于前，几乎有求必应，所有人都觉意气风发的同时，九薇却是时常在凝止闭关地禁室外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她每日都精心准备菜肴汤点，可却时常数日见不到他一面，禁室自从四月开始就加重守卫，连她也隔绝在外，她虽心知这是凝止要专注练功的原因，可心里却总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担心忧烦，红桑看她老是皱着眉头也是劝解了几回，她虽表面上装作没事了，实际上也只是佯装无事罢了，不过好在秋去冬来，小雪转眼即至，那个决定凝止存曦最后宿命的日子即将到来！

这一日天还三更时九薇就已早起煲汤，为二人各备汤羹，待到院里下人都开始活动了，吩咐丫头将存曦的那份送去，凝止这边自然是自己亲手。带着几个丫头穿过长廊，凝止屋里已经有了亮光，九薇叩门进去，见他正站在窗边出神。

黑绿色地长袍上袖口衣襟处皆卷有雪白地细绒，衬的银面具纹络霜白而优雅。他的长发全部束起，用一支白玉簪束住，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眼神微微一暖：“你来了。”

九薇迎过去“昨晚睡的好么？”

他额首，目光带过她身后几个丫头，看她们放下菜肴退了出去，他才道：“我看确是有人没睡好，脸上还挂着黑眼圈呢。”

九薇脸上一红“不是，我起的早而已，今天的汤羹要煲很久。”说着话又回身乘出一碗汤拿过来“你试试，煲的火候可好？”

凝止接了碗去，却没有喝，而是握住她手“很担心么？”

“嗯”九薇点头，她仰着头久久地凝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傻丫头，”他眼神温柔，在她头上轻抚两下，她如今长了个子，可他也长了，两相比较，二人差距却还是跟原来差不多。“这些事你担个什么心，不如专心想想我回来后的准备，你自己也要进点补才行，这一回恐怕得在禁室多呆几日。”

“我知道了。”九薇答应着，看他喝了汤，回头放碗的时候又拿过自己带着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墨色披风，上满绣满了黑色地团纹，纹线都是夹着银线的，因而通体隐隐闪亮，十分的漂亮。“你穿上这个。”九薇帮着他披在身上，凝止垂头打量，眼角再度飞挑“你做的？”

九薇红着脸：“红姐姐说有的地方绣的不够好，可是时间太赶了，没法子重绣。”

凝止看着她红霞满面，终是忍不住将她紧紧拥住，感觉她在怀中缩着有些轻微地颤抖，他伸手轻抚在她背上，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我忽然不想再等了，九薇，你愿意嫁给我么？”

九薇浑身一震，连哆嗦都不会了，抬起头来向着他，他含笑低语：“真是荒唐，求嫁的时候怎么还能戴着这劳什子呢。”说着轻挥右袖，一股白霜自袍底溢出，片刻间将窗口屋门全部笼罩，然后，他掀起了脸上的面具……

飞挑入双鬓地挺秀长眉、团旋着深深暖意的墨色眼眸、还有挺直地鼻梁与轻微上挑扬着笑地双唇，配以长年不见光而份外洁白的肤色，无一不是风华绝代的卓越风采，却是令九薇惊的眼睛都转动不了。

“算不算很丑呢？我的小九薇。”他还记得当年二人在密室时地笑语，那时她可是说过，他之所以戴面具必定是因为很丑的关系呢。想不到这话他竟也会耿耿于怀。

他将她一只手抬起，带着她的指端在他脸上一寸寸轻轻抚过“想起来怕是不安很久了吧，多担心我的小九薇真的以为我是很丑的，每天又有鸣止存曦那样的在跟前晃来晃去，我实在是太想让你看到我，这张面孔，将来也只让你一人见到，嫁给我好么九薇？”

他的声音轻软而细腻，从来没有过的温柔似水却令依旧无法令九薇回过神来，她的全部神志还沉浸在这张面孔带给她的巨大震撼下，凝止顿时也发现了她的愣怔，探手轻提她的下巴，注视她眼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九薇呆愣着，却终是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然而凝止挂心着那个心心念念的答案，看她回过神来只当是见到自己时的不适应而已，将她搂的更紧一点，他垂头到耳边追问“等明年开春，我们成亲好吗？”

九薇没有回答，却是双手环上了他的腰，他顿时笑起来，侧过头来，在她脸上轻轻吻落，九薇压着心中的不安惊讶诸般心绪，颤抖着闭上眼睛……

“什么人？”凝止忽然轻喝，同时右袖再挥，直破白雾朝右窗探去，门外一个丫头哎呀一声跌倒在地，随即还有盘子碎落地声音。九薇出去看了，是一个路过的丫头，也就打发她离开，而此时二宫主的身影也进了院中，他含笑和二人打招呼，凝止重新戴回面具，与九薇挥别。

看着二人渐远的背影，九薇忽然急窜出去，朝他们飞奔，听到声音凝止他们早停了步伐，才回过头来时，九薇已经飞扑入怀，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大眼睛中竟是浓浓地不安与惧意，她的声音颤抖，急急地说：“我答应的，等你出来，等明年春天，我们就成亲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