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棋子
作者:轻吻淡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52

回府的路上,郁渐便给流光简单交代了一番吴绍文的情形。 吴绍文出身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低贱的,自小被卖做侍童,在花楼里打打杂,做些粗活。只因年纪愈长,那一张脸愈显花容月貌,被一位寻花问柳的富商看中,将他买了回去,又找了专门调教诗歌雅意的师傅回来教导,以便他日能够送给达官贵人们。当大易皇帝陛下赐下祁珩给卿云郡主做公子之时,臣下们纷纷效仿,妄图迎合陛下,这吴绍文就被买了去,送进了郡主府邸。因着那时他的模样儿出众,柳腰如蛇,很是投了卿云的意,颇得她的宠爱。

流光遣散府邸里的公子们的时候,把吴绍文送到了郁渐面前,郁渐问完了他的来历,自是请了经验老道的管事们负责指导他,但最后,因为他的出身,还是把他放进了那花楼里去。本来,一个从小就在花楼长大的人,所见所识,皆是迎合上意,让他突然从良,就像把他一下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里,任是谁也摸不着头脑。何况吴绍文此人长袖善舞,迎合客人们的喜好那是一套接着一套,去花楼里寻欢的客人们对他很是赞赏。渐渐地,郁渐也放下心来把妍馨阁交给他打理。此人在这方面确实很有才华,现在他手上的一家花楼两家艺馆生意都相当不错,而他的底子清白,用起他来郁渐也很放心。

流光听郁渐说完,目瞪口呆。吴绍文这样,算不算如鱼得水?

他们回到府邸的时候,祁珩正与宁熹比武较量,萧彧坐在一旁端着茶看他们比划。祁珩与郭子杰不同,侍卫统领是郭子杰的正职,他得负责府里的安全,分派人手,轮换巡逻都是他的事儿,祁珩则不同于他,祁珩的正职是卿云郡主的公子,暗地里虽然统领着一支隐卫,但在平时,却是很清闲的,除非事关郡主,或是流光亲自嘱咐的事情,别的都和他没有关系。近日里流光发觉宁熹有越来越清闲的趋势,难得的还能见到他和祁珩比划比划,她很有兴趣地往他们那边靠近,正待走到萧彧旁边坐下来一同观看之时,一颗小石子往流光极快地飞了过来,眼见着就要打到她身上,祁珩撇开宁熹的剑势,飞跃到流光跟前,伸手抓住了那颗石子,这时,宁熹一剑刺来,剑尖抵在了祁珩胸口背后,他说道:“承让了。”

宁熹的并不长于武艺,虽各般兵器均有涉猎,拿什么给他他都能使,但他的武技确实不精。想来也是,他们这一类人,如宁熹,如楮亭誉楮亭襄,如郁渐,均是武技不长,他们的看家本领并不在此,仅是有所涉猎,能够自保即可。而负责保护他们安危的人自是很多,并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

今日闲来,流光又出了门,祁珩便提议要与宁熹比划切磋。宁熹哪里是他的对手?两人都选了剑作为武器,不多几十招,祁珩就占了上峰。宁熹也不急,时不时的放些虚招诓骗祁珩,若非祁珩自小习武,实战经验不少,还真就要让宁熹得了空档。此时,两人见流光回来,走了过来。宁熹眼光一闪,一颗小石子就往流光飞去,他算准了祁珩肯定会出手,果然,祁珩撇开了他接下来的剑招直往流光跃去,他乘此机会追击,一剑抵住了祁珩的后背心。

就在那颗不起眼的小石子飞快的射向流光之时,想要相救的又何止祁珩!郁渐在流光后面看见了那石子,想要阻挡之时,却已被祁珩飞快的接住了。而萧彧虽不会武,眼力还是有的,那一霎时,他就起身伸出了手,只不过,那手空垂在半空之中。

三个男人都有些生气,祁珩不善言辞,拨开宁熹的剑转身就走了。郁渐在一旁看着宁熹,眼神异常的阴霾,萧彧虽明白那是宁熹惯性的使出计谋,心里却也很不舒服,对着宁熹说道:

“你不该如此。”

宁熹不答,说了一句:“散了吧。”他扔了剑,也走了。

流光此时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好好的在比划,就她一个坐下的动作之间,怎么就都恼了起来?她并没看清楚他们的动作,很是疑惑地问萧彧:

“你们怎么了?”

萧彧脸色有些不愉,流光既没有看见,那么。她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他对着流光说了一句:“没事儿。”也往自个儿苑子回去了。

流光莫名其妙地看着仅剩于此的郁渐,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也回去了罢。”郁渐点了点头。两个人分了手各自回自屋去了。

快到漫苑的时候。她折了方向往谧苑走。进了肆意轩。就看见宁熹阴沉着脸靠在椅上,与平常地满面春风完全不同。流光走到他的面前。蹲在他身旁。双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抬头凝视着宁熹,问道:“怎么了?我好似错过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儿。”宁熹握住她的手。脸色缓了下来。

流光说道:“我不明白。”

宁熹闭了闭眼,睁了开来,对着流光说:“对不起。”他早已习惯了阴谋,这些,更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射出那颗石子之时,他并没有犹豫,祁珩肯定会出手去接,他算准了的,可是当他接了下来,他才想到,倘若他算错了呢?祁珩若没有去接,或是没有接住,那颗石子,打到的就是他时时刻刻护在怀里的女人。那一刹那,他心里第一次升起了这般悔意,他不该拿了流光当做棋子,他慌了起来。他不敢再拿她做棋!这意味着在很多情况下,他会失了先机!当她的安危与棋局相连的时候,他该如何取舍?

“嗯?”流光仍旧不解地看着宁熹,“怎么回事?”

宁熹蠕了蠕嘴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这样啊。”流光想了一想,问宁熹:“你不是算得很准么?祁珩确实帮我接了那石子,为何又要去想有的没的?”

宁熹有些讶异,“你不怪我?”

流光伸开手臂抱住了他,眼睛直视着宁熹,说道:“我相信你。”

宁熹明白了,他与她既是绑在了一块儿,便是一体。他既能拿了自个儿做棋,为何单单独独把她抛在了一边?宁熹忽然笑了,他们不过都是棋盘上的一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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