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如同死亡般的昏睡，第二日一早冷菁月又被拖到那间地下室，眼前的情形和昨日一样，七个女子跪在地上，面前一个碗里装只苦胆。接着被拖到最后一个女子身边，面前同样是苦胆。

邵三娘手里拿着她那根鞭子，一脸冷酷笑意道：“今天谁要是再敢当老娘的话是放屁，立马把她做成人棍！”说完小虎手里一把大砍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其实不难看出，这是专门为冷菁月准备的。

邵三娘板起脸扫视这几女子，突然一下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舔！”

除冷菁月外那几个女子吓得一哆嗦，忙拿起碗里的苦胆伸出舌头舔起来。邵三娘给小豹使个眼色，对方会意，捡起地上的大砍刀抱起手走到冷菁月面前。

冷菁月心中只一个信念，一定要活下去，要报仇死了变成鬼是假的，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看着面前碗里黑绿色的苦胆，双手动不了的，慢慢俯下身，面朝地伸出舌头舔在苦胆上，这一刻一味令人作呕的腥味，直往鼻孔里钻，舌尖那种苦涩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实在受不了时，头转一边作干呕状，又接着舔，其实她看似在舔苦胆，实际上是在仿效勾践卧薪尝胆。其几个女子也一样，边舔边频繁干呕，脸上表情痛苦。

邵三娘看着冷菁月那样，冷笑笑道：“死贱货，看来不给你点颜色是学不乖的。”

七个女子舔了一个时辰苦胆，便上长凳子练习走路仪态，其间也有个别失误挨鞭子的。而冷菁月足足舔了一上午苦胆，感觉舌头都被苦麻木，清口水直流。

邵三娘走到她面前蹲下道：“死丫头这回知道老娘的厉害了吧！”

冷菁月抬起头充满乞求的眼神望着她道：“饶－－－饶了我吧，我很饿。”说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邵三娘冷笑指着冷菁月鼻子道：“给老娘记住，老娘的饭从不养闲人。”

冷菁月不住点头。

邵三娘起身道：“小虎、小豹带她回房。回头再请个医师。”

冷菁月走后，邵三娘冷笑笑道：“在老娘手里，再是贞洁烈女也能给她制服了。”

稍后冷菁月回到房间有丫鬟帮他换衣、吃饭、洗澡等不做细表。午后来了个四十来岁的医师，一身简朴布衣，长瘦脸、双目有神，人看上去挺和善。

仔细检查一下冷菁月的双手道：“姑娘的手还好没伤及筋骨，只是皮肉损伤，敷几剂药不出十日便可恢复。”

冷菁月软弱无力道：“有劳大夫。”医师从药箱中拿出药替她敷上。

这时冷菁月突然想到点什么忙道：“大夫，我最近感觉全身乏力，能不能帮我看看？”

医师点点头替她把脉。半晌医师一脸纳闷道：“姑娘的脉搏虽然软乏，但脉象似乎略带浑厚，甚至强过一般男子。”迟疑一下道：“若不知姑娘所处青楼，必定以为是练把式的。”说完忙拱手道：“请恕在下失言。”

冷菁月向门口瞟一眼道：“实不相瞒，之前我可能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所以才会如此。”

不想医师摇头道：“凡是受内伤者脉象微沉，而姑娘脉象浑厚，似乎不太像。”

冷菁月一怔，心说：“如果不是内伤，那是什么？”

医师像是想到点什么道：“敢问姑娘最近是否吃错什么东西？”

冷菁月一愣，一脸茫然。

医师点点头道：“依在下愚见，姑娘是－－－”

“大夫我这个丫头手没大碍吧？”话没说完邵三娘从门外走进来道。

医师转身面对她拱手道：“这位姑娘的手没事，只要敷几剂药即可痊愈。”

邵三娘面带笑意点点头，摸出钱付了诊金。

医师收下钱拱手道：“多谢老板娘，还有这位姑娘的手十日内不可沾水，否则一旦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邵三娘“哼”一声冷笑道：“这可是我们万花楼的红牌姑娘，粗重的活怎么舍得让她去做。”

“在下告辞！”医师施礼背上药箱走出去。

邵三娘头转一边冷冷道：“月儿感觉好些了吗？”

冷菁月起身走到她面前跪下道：“多谢三娘关心，月儿之前糊涂，一时放不下脸面，多有冒犯还望三娘海涵，等月儿伤势好转定当报效三娘，绝不令三娘失望。”说完磕三个响头。

冷菁月长这么大就像进皇宫，见到皇帝也没有主动下跪。此时嘴上说这番话，心里却痛如刀绞，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将眼前这个婆娘剥皮折骨，万刀凌迟。

邵三娘冷笑一声单手抬起她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

自从雾松那日把冷菁月送来，邵三娘第一眼见她的样貌顿时眼前一亮，一阵狂喜，如捡到一大堆金块一般。

经营这间万花楼十几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那种女人最招男人欢心，一看便见。像冷菁月这种样貌，只要稍加调教，走出去是男人都会拜倒在石榴裙下，兜里有多少钱都会乖乖掏出来。

然而冷菁月的性子太烈，也是邵三娘见过的烈女中，最难约束的。不得不出狠招，当冷菁月的手受伤后，内心深处突然产生一丝不安，申宏雷曾撂下话，若是此女子有何三长两短，万花楼上上下下满门抄斩。

正是因为如此，邵三娘眼见冷菁月受到如此摧残，也冥顽不屈，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又怕逼急了寻短见，到时定会人头不保。

其实第三次带冷菁月来到地下室时，一见她那样邵三娘已经喊没则了，表面上拿根鞭子耀武扬威，凶巴巴的样子，连大砍刀都亮出来了，要是当时只有她和冷菁月两人在场，一定会央求道：“老娘我怕了你了，你爱上哪玩上哪玩去吧！只要别出什么事，就是谢天谢地了。”

打个现代比方，冷菁月和邵三娘两人这时好比在打金花，邵三娘手里牌是二三五，最小，但是包里的本钱多。冷菁月的牌也不大，本钱又少。邵三娘这把下了重注，冷菁月只要跟她这一把，邵三娘就丢牌了。但冷菁月也怕对方牌比自己大，万一输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有，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先丢牌了，把本钱留到下一把牌上，于是老老实实爬在地上舔起苦胆。

邵三娘一看顿时心里感到踏实多了，做戏做全套，故意让冷菁月舔了整整一个上午，再说两句狠话，忙安排人带她下更衣、吃饭、请大夫。

而眼下冷菁月的态度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令邵三娘感到很满意。她仿佛看见面前是无数金灿灿的金锭，堆积如山，数也数不清。但是邵三娘却不知冷菁月此时内心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今日种因，明日结果的道理。自古善恶终有报，有因必有果。

夜晚冷菁月睡在床上，回想上次在翠竹山与那地煞女过招时，对方使出摄魂手时的情景，当时的确感觉全身劲力都在被吸出。但白天大夫却说自己软弱无力不像是受了内伤造成的，话没说完邵三娘就进来了。心说如果不是内伤又会是什么原因，造成体内一点天罡劲气都感觉不到，以至于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一夜思前想后，加上外面整晚吵闹不断，冷菁月至到快天亮才睡着。

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开了，一个小丫鬟端着饭菜进来，摆放在桌子上，转身关门出去。冷菁月坐起来晃晃脑袋，这时那小丫鬟打热水进来道：“月儿姐姐你醒来，我来帮你穿衣服。”说完把热水倒时铜盆里，过来帮她穿衣服。

冷菁月看看外面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是午时了！”

冷菁月一怔道：“为什么没人来叫我？”

丫鬟道：“三娘说让你这几日留在房里不要出去。”

冷菁月感到纳闷，心说：“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丫鬟又道：“我平时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可以了。”

冷菁月点点头道：“谢谢！”

“不必客气。”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小叶吧，她们都是这样叫。”说着话小叶帮冷菁月洗脸，见她脸还没消肿，轻声道：“月儿姐姐你真可怜。”

冷菁月笑笑没有说话。

小叶眼光泛起泪光道：“月儿姐姐，是三娘把你打成这样的？”

冷菁月点点头。

小叶低声道：“三娘为什么打你？”

冷菁月眼中充满诚恳望着她道：“不关三娘的事，是我不好，惹她生气。”

冷菁月一边吃饭一边和小叶聊天，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古筝琴声，正是以前听碧云弹奏过那首《高山流水》，琴声悠扬清越，婉转流畅，听着曲子吃饭感觉饭菜更有味道，不禁想起第一次遇见碧云时的情景。

冷菁月好奇道：“小叶这是谁在弹琴呀？弹得真不错！”

小叶道：“这是萧寒姐姐，她弹琴是很好听，很多客人来万花楼都是听她琴曲子的。”

冷菁月道：“那小叶你平时－－－”

小叶笑笑道：“我在万花楼样貌客人看不上眼，就帮忙斟茶倒水，干点杂活，混碗饭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