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没法轻易离开这里了。”滴杳叹了一口气，只好带着大家往外走去。

这个树林分里外两部分，里林和忘尘洞天相连，为了更好地守护忘尘洞天，当年落拂除了在忘尘洞天外设了结界，还在里林设了另外一道结界，又在里林和外林之间设了迷障，是故寻常是无人可以靠近里林的，更别提靠近忘尘洞天了。此番滴杳他们可以进入，也是受了忘生石的力量引领。

魔界只知道滴杳他们走进了这片树林，只能在外林搜寻，却始终无果。怕他们成功找到忘生石，并带回烟池，剑魔勺华干脆用魔力从外围封印了整个树林，这样，滴杳他们也不会凭空离开。

一来到外林，少了结界守护，那迷阵的气息更加浓烈。他们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外走去，但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滴杳心中疑惑，停住了脚步。与其去投入魔界铺张的罗网，不如等他们送上门来。他让大家休息一下。

轻儿抱着白狐，逗它玩着。它也很卖力地在地上打滚，样子甚是可爱。斩溪和玥离都忍不住凑过去。

滴杳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不觉地笑着。看在翎柔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到滴杳身边，低声道：“别忘了答应我的天后之位。”

“我知道。”滴杳轻声应着，语气如往常一般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里就这么点距离，她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轻儿听得清清楚楚。天后之位，滴杳竟然答应把天后之位给翎柔，那她呢？她又算什么？

她松开了原先抱着白狐的手，再也没有心情逗它。

斩溪给玥离使了下眼色，玥离便抱着白狐到一边去了。而白狐颇有灵气，似乎也看出她心情不悦，没有缠着她。

她无意识地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不知道画些什么。

“画得这么难看。”斩溪嘲笑道。

“哪里难看了？”轻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里，这里，这里……都难看。”

“那你画个好看的啊！”轻儿本就心中恼火，还被斩溪找茬，更加不爽。

斩溪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树枝，却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你看那河里好像有一条鱼在跳，我们去看看？”斩溪绕过轻儿，指着她身后不远处的河水说道。轻儿不觉地转头看去，哪有什么鱼？回头的瞬间，却明白了，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两人起身，一前一后往河边走去。滴杳手持上邪剑，斜靠在一棵树上，样子有些慵懒。他的眼神，却没有离开她。

“以前，父亲对母亲几乎无所不应，世人都传说他很爱我母亲，所以这八万年来，只娶了这么一个。只是我没想到，他真正爱的人，竟然是你，所谓的无所不应，不过是愧疚而已。”

“他爱的人是我又如何？他娶的人，却是她。”

“我一直疑惑，父亲为何不把天后之位给我母亲，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轻儿一口否认，他是因为璇玑公主，可是，璇玑公主不就是她吗？然而，滴杳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门婚事，因为他压根不想娶她，可她偏偏占着他妻子的位置。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立我母亲为后呢？”

轻儿转头不再看他，似乎是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他刚刚不是已经答应立她为后了吗？

斩溪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探索什么，却得不到答案。“父亲心中，最立的天后，应该是你。”

轻儿双眼无神地看向河里，那里，正有一条鱼一跃而起，很快又跳进河里，只剩下一圈涟漪。“你是怕我会和你母亲抢天后之位吧？”

“不是。”斩溪低头不知该说什么，他本不过是想试探父亲是不是早就答应给她天后之位了，那天他看到的“天后”二字，又是不是错觉。可是，她这么一说，他却仿佛陷入了两难。一面，他不想看着她现下如此难过的样子，另一面，他又希望自己的母亲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天后。”轻儿失魂地看着河里的水慢慢流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泪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我若是想成为天后，滴杳便娶不了翎柔，也就不会有你了。”

“啊？”斩溪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想通，滴杳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把他赶了回去。

“你们在说些什么？”见轻儿这副神情，滴杳眉头紧锁。

轻儿看着他，心中却五味杂陈。以前，他没有恢复天帝的身份，他们可以暂且不去想那么多。如今，他不再是昔日的孜须，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他要顾及的，不仅仅是翎柔天妃，还有那些仙家们的想法，他们会容许他娶一个来历不明还和魔界有往来的女子吗？

就算他可以不顾一切，她可以吗？她又想到了那个问题，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他。她张了张嘴，“翎柔天妃很爱你，你要好好珍惜。”

滴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斩溪和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

“不可能！他要是什么都没有说，你会和我说这些吗？”每次遇到轻儿要离开自己的话题，他便会失了往常的从容，语气也很激动。

轻儿再也忍不住泪水，让它落了下来，她又何尝舍得？经过这些日子这么多事情，她早已离不开他了，她又怎么能狠心离开他？可是，他们有未来吗？

滴杳小心地把她拥进怀里，“不要离开我，好吗？”

轻儿好想贪婪地躲在他的怀里，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推开他，“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滴杳一声苦笑，是的，他活不过一个月了，他又怎么能自私地要求她？他只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有她在身边。“以后，我不敢奢求，但是，你可否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不要离开我。之后是走是留，全由你自己决定。”

轻儿愣了一愣，一个月？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难道他也明白了和自己是没有结果的，才要一个月的时间给彼此都留一些美好？也好，如此，也让她再最后留恋一次，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和他做一个了结。

她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