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计上心来，“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荋鸢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须公子。”

把问题推给孜须，不失为一种不错的办法。而且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她的确好久没有见到荋鸢了，也不知道现在荋鸢在哪里，只有孜须知道。

有指荞住在一起，轻儿和孜须私会也不是那么方便。只是如今指荞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不是荋鸢，轻儿也便轻松了很多。

这夜，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那头黑发，却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正在袭击整个未央宫。

轻儿立马放下梳子，起身转头的瞬间，却见背后多了一个雾色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坐下，重新拿起梳子，却被他夺了过去。

“我道是谁有这么强的法力。”

孜须温柔地笑着，拿起梳子，替她梳发。“指荞成仙也有多年了，这些年她又杳无音信，此时突然出现，究竟有几斤几两我也不确定，还是施法让她沉睡比较保险。”

说到指荞，轻儿就把她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荋鸢的事告诉了孜须。不过，她没有说让指荞找他询问荋鸢下落的事情。孜须原本也担心她在指荞面前会露出马脚，此时也就放心了。

“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以你自己的安危为先。”他说的，是指大殿上，她提出过冰钉阵的事情。

轻儿转身，“那天，要是我的身份被揭穿，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然会护着你的。”他说得轻飘飘，可是轻儿知道，他要面对的，绝非那么简单。

“你让无遇出去调兵，然后和斩溪摊牌，我知道你肯定会赢。但是魔界也会趁机作乱，你刚收拾了斩溪，烟池定会不稳。更何况，你虽然掌握了烟池中许多神仙，但并不是全部。而斩溪是昔日天帝之后，依旧会有很多神仙向着他，到时人心也会不稳。内忧外患，你要怎么处理？”

孜须不语，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是与她的安危比起来，他顾不了这么多。

轻儿伸手抱住他，“你可以为我牺牲，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感动于她愿意为自己牺牲，可是一想到冰钉阵，便有后怕。“冰钉阵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的声音很低，仿佛不愿意提起。

见他如此表情，轻儿想起那日他为袒护自己而坚决地过冰钉阵，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可是，他终究是太小看她了。“你可以，我也可以。”

孜须长叹了一口气，“万钉穿身之痛暂且不提，冰钉阵还会让入阵者产生幻觉，沉浸在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中，一遍又一遍反复着，没有休止。”

轻儿的心一揪，虽然那日就有听说幻觉之事，可是见他如此神情，她才意识到这是多么痛苦的过程。

也许时间是一剂良药，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的发展，没有什么事情会停留在某一刻，开心的事情如此，痛苦的事情也是如此。

有些痛，经历过一次，过去之后，就算依然痛着，总归没有当时那么令人难以奔溃。轻儿无法想象，他在冰钉阵中，无限地重复着那痛苦的事情，是多么可怕的痛啊！

他是自己经受过那种苦，知道那有多痛，才不愿她也去承受这些。

“我答应你就是了。”她不想再让他想起那样的痛苦，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这几日，他一直想和她说这事，却一直寻不到机会，如今有她的应允，他才终于缓了一口气。“之前你便说看见嬛娘时，仿佛看见了荋鸢被杀的一幕。这次雨杉突然指出你不是荋鸢，看来荋鸢的死，确实是无双峰所为。”

“你还用得到无双峰，现在还不是和他们翻脸的时候吧？”

“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为荋鸢讨回公道的。”

听悦然来传召，斩溪在浩渺宫中摆家宴，邀请指荞和荋鸢参加。轻儿换了身衣服，便动身了。

说是家宴，却没有翎柔天妃和影雎少后，更别说是雨杉少妃了。宴席上，除了斩溪，还有孜须和玥离。估计本来也没有指荞的份，但是以家宴的名义叫荋鸢，不叫指荞又有些说不过去，才勉强带上她。

等轻儿和指荞一起过去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已经在那了。

斩溪一个人坐在正前方，孜须坐在左方下首，足见他的地位。玥离就依着孜须坐在左方第二位，他本想抢孜须的位置坐，刚凑过去，就见孜须轻轻地瞥了他一眼。

玥离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胆怯之心油然而生，只好默默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难怪孜须来烟池没多久，烟池之中大多数人都不敢惹他，不仅仅是斩溪宠着他的缘故，更是他本身就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侵犯的气息。玥离在心里嘀咕着。

剩下右边两个位置，自然是留给轻儿和指荞的。指荞作为少妃，又是荋鸢的母亲，自然是该坐上位。可是，当她们走进殿内的时候，却见斩溪道：“荋鸢，靠近我一些。”

意思是说，让轻儿坐上位，在场的人无不呆在了那里。好在指荞也未有计较，她本就是个侍女出身，知道斩溪对自己也没有太上心，心里早就明白。

她推了推轻儿，示意她别多说，上去坐便是了。

轻儿虽然心有愧疚，却也只好往前坐了。如此，指荞便算是坐在孜须、轻儿、玥离之后了。

宴席开始后，伺候的仙女们来来往往，上菜、倒酒，还有表演的。酒过半巡，指荞以不胜酒力为由，便先退了下去。可是轻儿分明看到，斩溪给她递了个眼色。

之前她借助荋鸢的身份，如今又得指荞相助，轻儿觉得自己欠这对母女的，琢磨着这事该如何帮她们为好。

拿过小仙女剥好的荔枝，轻儿一边吃，一边想。突然反应过来，这气氛有些不对。若是不想指荞在场，又何必邀她一起来呢？分明不是家宴，却又以家宴为名。这一切看来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戒心地前来。

她抬头看向孜须，只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她又看了看斩溪，却见他和玥离正在眉来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