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池中波光粼粼，绯茶在游泳池中游来游去。

银色的鱼尾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芒，头发上戴满了珍珠宝石。

华锦珩在泳池旁看着她，眸中是缱绻温柔。

“和海水还是有些不同的。”绯茶靠在泳池旁，眯着眼睛说，“有空带你去海底玩儿呀。”

华锦珩嘴角笑意僵了一瞬。

“还是不了。”

他会死的。

绯茶惋惜的摇了摇头：“真可惜哦，你说是不是？”

华锦珩声音还是不急不缓：“是啊，很可惜。”

他见过那个海底的世界。

干净，澄澈，月夜下最完美的蓝宝石，地球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蔚蓝，是她的归宿，是他的遗憾。

他就在那里，见到了他喜欢的女孩儿。

也是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上辈子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后，却依旧为它的绚烂多彩惊心动魄而沉醉。

“我能活很多年很多年……华锦珩，你呢？”绯茶莹白的手指捏着樱桃，慢条斯理的吃着，笑的可爱，也说着，最戳人心的话。

华锦珩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

一年，两年，十年，八十年……他不知道。

人类的寿命是短暂的，而美人鱼的寿命……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华锦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什么时候会死。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有一个上辈子，你是重生的，无疑，你是幸运的。”绯茶说，“但是幸运，往往是和命数做等价交换的，你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你珍视的，你宝贵的，你不舍的，你最爱的，都是你要做选择去舍弃的。”

华锦珩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舍弃了华家。”

“华家本就不属于你，谈什么舍弃呢？”绯茶说，“你应该知道，于你而言什么最重要。”

华锦珩心脏抽疼。

她从未说过离开，从未说过抛弃，从未抱怨与指责，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透过皮囊、肌肉、骨骼直达内心，把他的恐惧拿出来，摆在阳光下暴晒，让他藏起来的一辈子不愿意深思的那些，明明白白的呈现他眼前。

“我是幸运的吗？”华锦珩说，“如果我是幸运的，那为什么上辈子，那么不幸呢？”

绯茶捧着一捧水，举到和眼睛平行的位置，让它从指间慢慢的掉落，直到手心干涸，然后再捧起一捧水，周而复始，玩儿的不亦乐乎。

水花飞溅起来，带出些许的凉意。

“我能活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如果时间是有记忆的，那么，我应该在两年后死去，但是，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华锦珩满眼痛苦。

“我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但是，我知道，我活了很久，还有很久可以活着。”绯茶声音染上一些怜悯，“真可惜，你不能。”

绯茶想告诉华锦珩这个事实。

这个残忍又真实的事实。

这个世界上有小美人鱼，没有王子。

这个世界上有童话，但是他，并不是童话。

这个世界上有重生，但是依旧不能抹杀死亡的存在感。

这个世界，本就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