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能活动的就只有眼睛了。

妈的，什么情况？我想问，但张不开嘴。

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间手术室里。

难道我被秦果然打成植物人儿了？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和他肯定是能五五开的。

“主任，她醒了！”一个青年医生有些不淡定地喊道。

这个声音我并不熟悉。

“不要慌，麻醉效果还在。”被他叫做主任的女医生冷冷道，“找到芯片位置了，把阿尔法镊准备好。”

这个声音我也不熟悉——完了，不会是……

也许是女医生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她缓缓道：“这里是甲雷城的医院，我们正在给你进行手术。”

操，着了贼人的道了！

“解决你颅内的思维控制器。”几秒后她又补充道。

什么思维控制器？不要乱动我的脑子啊混蛋！

“主任，数值有些不对劲。”

“加一针。”

不一会儿，我便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我已经坐在一张布沙发上了。沙发的对面，秦果然正津津有味地抽着烟，但眼眶红润，红润之外又蒙着层淡黑色，看上去颇为憔悴。他的旁边还坐了个机械般呆板的正装男。

“秦果然！”我心中闪过一丝揍他的冲动，条件反射地挥出一拳，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

当然，这拳自然是被他稳稳地挡住了。

“介绍一下，这位是索之舰队的老大，冯先生先生。”秦果然右手捏着我的拳头，左手抖了抖烟灰，然后指着那个正装男说道。

这是个什么怪名儿？

不知道他能不能分清别人是在叫自己“先生”还是在叫自己“先生”。

“怎么，你想让我杀了他，然后将功折罪吗？”我又挥出一拳，把他的烟头打落在地毯上。

他轻轻啧了一声，用脚踩灭烟头，顺势躲过了我的拳头，绕到我身后来了个“反锁”。

“老实点儿，不对你采取强制措施是出于对你的尊重。”

“来甲雷城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冯先生直切主题，丝毫不在意我和秦果然正在缠斗。

“老子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他不焦不怒，连眉头都没有皱半下，淡淡地说道：“断片儿了，对吧？”

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说：“什么事都瞒不过我。”

“秦流，放开她吧。这样说话，我总感觉是在审犯人。”

“是。”秦果然松开了我，将我按回沙发上，但双眼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难道你不是在审犯人吗？”我冷笑两声，“伪君子。”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断片儿吗？”他并不理会我，自顾自地抛出问题，又立马自问自答，“是因为桃子给你植入的‘思维控制器’——不过现在暂时没关系了，我们已经对你颅内的思维控制器做出了处理……”

“啊？！”我这才想起之前在那个破手术台上发生的事情，连忙用手摸索起自己的脑袋来。

“别摸了，没开颅。”秦果然像看弱智似的上下瞄了我一眼。

“你们这些疯子，对我的脑子做了什么？！”我又羞又恼，质问道。

“真正的疯子是阎……咳咳，是桃子！他给身边人的脑袋里都装了思维控制器！”秦果然对我说道。

“不许你污蔑桃子先生！”怒火在我心间燃起，又是一拳猛地挥出。

当时的我巴不得一拳把他捶到太阳上去。毕竟，那个时候的桃子先生在我心中还是伟大光明正确的。

当然，他不仅没有被我捶到太阳上，反而将我压制在了沙发上。

“自从秦流带着阎婷婷离开赤海诸城，归顺我们索之舰队后，桃子就不再信任任何人了。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威……”

“闭嘴！你这个无耻的狗东西！”我奋力挣扎着，嘴里骂着些写成小说一定会被封禁的难听的话。

不过他丝毫不受我影响，继续说道：“他启用了之前被废弃的‘无线头套’——以植入芯片为借口，给你们装上了‘思维控制器’。”

“很会编故事嘛，不过我是不会相信的。桃子先生是心系这个星球命运的人，他跟你们这些为了一己私欲试图抹消地球的人不一样。”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他如何心系地球？我们是又为了怎样的私欲要摸消地球呢？”冯先生问道。

“桃子先生会用先祖留下的机器赐予这个星球未来。而你们为了自己愚蠢的计划，想要破坏那个机器。”

“这颗星球将要灭亡，那是早就确定的事情。”他推了推眼镜，“我们的计划，才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唯一办法。”

“少来这套，你们所谓的‘宇宙飞船’甚至连人类都无法全部拯救。但‘终焉余音’，可以让这颗星球都存活下来。”

“看来你还不太了解背后的故事，我来跟你讲一讲吧。”冯先生蹲到我的面前，轻轻抬眼看了一下秦果然，“你要是不想听，就挣脱束缚，把他暴打一顿，然后让我永远闭嘴。”

我记得，当时我气得把沙发扯了个大洞。

而他，像汇报工作一样，向我讲述了世界末日和终焉余音背后的故事。

据记载，第五太阳纪末期，一个名为“涅墨西斯毁灭者”的组织进行了无数威胁整个地球的实验。其中最著名、影响最恶劣的实验被称作“曼殊沙华计划”。

那一场丑恶的生化实验。

那场实验的最终结果，是他们在大地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种子会不断吸收营养，在地底长成名为“曼殊沙华”的巨大植物。曼殊沙华的花蕾中，将孕育一只名为“四大分解”的怪兽，花开之时，便是怪兽出世之日。它将殚尽这颗星球上的一切——以及这颗星球本身。

届时，它便有足够的养料，在头顶孕育一株新的“曼殊沙华”。而这株新的曼殊沙华之中将诞生出新的“地球”——没有人类肆意破坏的全新世界。

没错，“世界末日”的起源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不切实际的计划。

另一方面，为了阻止曼殊沙华计划，反抗“涅墨西斯毁灭者”的“奥尔特防御联合会”中有一名名为索菲亚·莱昂纳多科学家，在其老师的“爱丽丝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莱昂纳多重置论”。奥尔特防御联合会利用她的理论，制造出了能够抑制“曼殊沙华”生长的机器——终焉余音。

“但桃子却擅自改造了终焉余音，使其作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地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说这句话时，冯先生的眉头中间挤出了一条竖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