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头！头！快来人啊——”
大清早，瑾王府门口便是阵阵尖叫响起。
随后，整个瑾王府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管家看了门口挂着的那颗血淋淋的头，顿时吓软了一双腿，半步不能挪动，赶紧叫人去禀告王爷。
当肖瑾然与瑾王妃匆匆忙忙赶到门口时，也的确是被吓了一大跳。
血淋淋的头，眼睛鼓瞪着，直直盯着他们。着实吓人，而更吓人的是，此人肖瑾然与瑾王妃都认得。
是他们派去摄政王府里的细作。
一名细作，会得如此下场，定然是被发现了。
思及此处，肖瑾然与瑾王妃皆是一阵慌乱。
“快！快将它拿下来！”肖瑾然不语，瑾王妃却抖着身子，叫人将头取下。
闻言，下人们即便是再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照办。
“好了，进去吧。”肖瑾然总算是说话了，好歹是个男人，且还是个常年居于高位的王爷，也是见过一些风浪的，样子倒还算冷静。“记得，将头处理了。”
“是。”下人齐声应了。
肖瑾然也不再言语，便抬腿往前走了。
其实，肖瑾然也只是看起来冷静，实则，心中已是怕得不行。
不过，他倒不是害怕酥倾的那颗头，而是担心肖纵会做出什么事来。
毕竟，肖纵的手段，他早就见识过。
抬头望了望天，肖瑾然不禁长叹。
果真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没有一样条件具备，注定了他就是输家。
也不再多想，加快了步子走至前厅坐着，静候一场注定会发生的腥风血雨。
今日的瑾王府，也不知是因为门口的那颗头，还是因为王爷的反应过于怪异，竟是气氛沉闷到了极点。
安静且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砰砰砰——”
有规律的敲门声，在午后响起。
门童听见声响，赶紧从石墩子上头站起来，跑去开门。
一见来人是肖纵，那门童便也未拦他，连禀告都免去了，直接将人迎了进去。
将肖纵引向前厅，那童子便就告退。
“来了。”肖纵一跨进大厅门，便见肖瑾然笑眯眯地道。
“看了，皇兄已等了本王多时了。”
“自然。”
“那么，皇兄也应该知晓，本王此行的目的吧？”
肖瑾然仍是笑着，点点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早有这般觉悟，便不会徒惹那么多事端了。”肖纵的语气，更像是一声叹息，很是轻缓。
“是啊。”肖瑾然又点头。
“所以，黄兄已经准备好踏入黄泉了？”
这次，肖瑾然总算没有点头，而是道：“那倒没有，只是，有没有做好准备，结果不都是一样的么？”
“这倒也是。”
肖纵点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皇兄自行了结罢！”
说罢，肖纵便转身离去。
肖瑾然在位置上直叹气，却是没有别的反应。
这已是，肖纵给的，最大的宽恕了。
***
瑾王这边的事情，算是完全解决了，但是，肖纵的心，却是缺了一大块。
在林袭人死了之后，肖纵便将那些派出去寻找叶灼的人都统统撤回来了。
毕竟，再找已经没有意义了。
而云浮与简笑槐，没了叶灼，他们便也没有再留在皇城的打算。
婚后只在皇城待了几日，便来向肖纵辞行。
“保重！”
“保重！”
两方都只说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但已是足够。
云浮与简笑槐齐对肖纵行了一个抱拳礼，道一句“后会有期”，便翻身上马，踏上了漫漫江湖路。
而肖纵，看着两人绝尘，再不见踪影，也总算转身，回去。
从此，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再难相逢。
***
时间如白驹过隙，日子匆匆如流水，转瞬间已是隆冬时节。
过了三个月，肖纵仍是没有习惯叶灼不在身边的日子，但也只能对着空空的屋子，一遍遍回忆着有她的过往。
回忆起来，其实他与叶灼在一起时，倒是吵架的时间更多。
他是冷性子，叶灼是暴脾气，两人都不爱服软，一出问题便只有争吵。
但那样的日子，虽是累，却让他觉得温暖，因为，没有争吵的夫妻，即便表面上看起来再好，那实际上也只是貌合神离。
他与叶灼虽吵得多，但好的时候，心中却比蜜还甜，这是同任何人在一起时，都不同的。
而在叶灼离去之后的这些日子，肖纵也亲自将自己的后院，清了个干净，就连苏雪衣，也是让他一纸休书，给安排了出去。
不过，苏雪衣也是乐意之极。
冬至那日，皇城便就下起了大雪。
肖纵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大雪，一站，便是半日。
去年下雪时，他与叶灼心中还存有芥蒂，且他本身又不爱雪，没能一起好好赏这万里银装，但因着叶灼喜欢，他便也勉强喜欢一下，本打算今年好好同她赏雪煮酒，对坐相谈，却是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这时，肩上忽然一重。
肖纵顿时一惊，转过头看去，却是卫云乐站在他身后，为她披上了一件狐裘斗篷。
“主子，天冷，多穿件衣裳。”
肖纵并未多说什么，只自己理了理斗篷，淡声道：“你下去吧。”
“是。”
卫云乐也并未多说什么，行了礼，转身便走。
但她并没有走多远，便又被肖纵叫住。
“先等等。”
“主子有何吩咐？”
“明日，你便去肖启身旁。”
不问原因，直截了当：“是。”
“待风波平静，你便回江南吧。”肖纵道。
“多谢主子。”
“下去吧。”
卫云乐闻言，忙迈步离开。
而肖纵，被这一扰，便也不再看雪，抬手将窗户关了，走到案前，坐下看折子。
但因着心中有事，他却是一直看不下去。
将一本折子反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将上头的字看进去一个。
最终，耐不住心烦，还是将折子放下。
自墙角取过一把素色纸伞，然后撑开，出了门。
今日的雪，又大了些。
低头看去，地上已经铺了好厚一层。
他将伞轻轻抬高，伸手接住了天上落下的雪花，望着天空，低低呢喃。
“灼儿，下雪了。你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