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肖纵问起林袭人与肖瑾然的结盟之事，酥倾脸色白了白，而后摇头。

“我并不知他们结盟。”

“什么？”

此话一出，自是没人相信。

酥倾是肖瑾然派来的细作，而肖瑾然与林袭人结盟，酥倾又怎会不知？

而酥倾，从他们口中得知林袭人与肖瑾然结盟一事，心中无不震撼。

这么大的事，竟是不与她说，这怕是，不信任了吧！

心中一片寒凉，略一冲动，便道：“我是真的不知！”

“那你为何与林袭人一同出现在此地？”问话的是简笑槐。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酥倾眼珠子转了转，不知该不该说真话。

“因为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简笑槐急道。

酥倾一咬牙，道：“那是因为，先前我便与她有过约定。”

“什么约定？”三人都不曾想到，林袭人竟与酥倾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这次，酥倾沉默了。

她心中明白，这件事若是说出口，会是什么后果。

可想着，现在被捉住了，下场也只有一个死，况且，她这辈子为瑾王卖命，一直忠心耿耿，对方却早就不信任她了，竟是连那般重要的事情都不与她说一声。

这么想着，酥倾忽然便觉得自己的一生活得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为着别人拼命，别人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给予她。

于是，心一横，便道：“先前林袭人找上我，要我与她合作。”

三人闻言，皆不语，静待她的下文。

“她说，只要我帮她除掉叶灼，她便帮我。”至于帮她做什么，自然是不用说。受瑾王之命潜伏于摄政王府，其目的，再明显不过。

“所以，你便答应了？”一直无言的云浮忽然说话，她心中隐隐觉得，叶灼的忽然失踪，同眼前这人，似乎也有些关系。

“是。”酥倾偷眼瞧了一眼肖纵，却发现他此时正怒气腾腾地盯着自己，当即便不敢再说下去。

而肖纵，此时便发话：“继续说。”

他同样觉得，叶灼的失踪，并不简单。

酥倾被他冰冷的声音喝得浑身一颤，几经挣扎，最终还是颤巍着道：“我答应了林袭人，之后便一直在找机会。或许是天意吧，那之后不久，我便见叶灼去找了卫云乐，然后……然后便与柳烟烟演了一场戏。”

对于酥倾所说的这些，肖纵大部分都知道的，并且，他还知道，那夜叶灼去找柳烟烟的事。

他道：“那么，你便告诉本王，叶灼去找柳烟烟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她下了蛊。”酥倾垂下头，如实道。

这时，云浮尖声道：“心蛊？”

酥倾闻言，稍稍讶然于她为何会知，最后还是点点头：“是心蛊。”

云浮听了肯定的答案，顿时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喃喃着：“我早该发现的！”

简笑槐见状，有些心忧，摇了摇她的手，关切道：“怎么了？”

云浮摇摇头，看向他道：“我早该猜到的！”

不待简笑槐说话，云浮便继续道：“那日，灼儿便问我关于心蛊的事，我以为真的只是她听说的，但现在想想，那日她神色怪异，欲言又止，那么怪异的状态，我竟没有发现！”

肖纵听完，道：“心蛊，是林袭人给的。”

他说得十分肯定，并非疑问。

他记得，林袭人是养了一些蛊，其中，便有心蛊这一种。

看了看酥倾，肖纵低声道：“杀了她，将她的头砍下来，吊在瑾王府门口。”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背影仍是坚挺宽厚，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落寞。

而简笑槐与云浮，也只是对酥倾抛了个活该的眼神，便随着肖纵之后离开。

走在路上，云浮道：“那夜，我是与灼儿一道去找的柳烟烟。”

这事，肖纵是知道的，便也没有发言，只是静静地走在前头，等着她往下说。

“那晚，我去找流烟香了。”说起流烟香，肖纵总算有了些反应，却也只是脚下微顿，反应并不是很大。

“流烟香？那不是紫极宫特产么？”简笑槐疑惑。

“这我便不知道了。”对于流烟香的出处，云浮到并不清楚，只是知道这种毒现在已经比较罕见，且医书上只记载了它的毒性作用，并未书写半个关于解毒的法子。

而简笑槐，看了看肖纵，不语。

“找流烟香做什么？”竟是肖纵问话了。

“我原本只是想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配制解药，但拿到手之后，我才发现，柳烟烟那里的流烟香，都不是原本的流烟香了。”云浮道。

肖纵道：“很正常，流烟香，本就是林袭人做出来的。”所以，她要在自己做出的毒药上再另做手脚，绝非难事。

“林袭人？”

“嗯。好了，我先回府去做安排。”

余音未落，肖纵已经加快步子，走远了。

一回了王府，肖纵便将那些派出去寻人的属下撤了一半，只留一半继续在城中搜寻。

而被撤回来的一半，则被他派去捉拿林袭人。

这林袭人，如今再留不得。

吩咐完一切，肖纵便泄了气瘫坐在梨木椅子上，一手扶额，微微合上了眼睑。

记忆中，林袭人还是那个一身素衣，鬓间只插一只翠玉素簪子的模样。

那时的林袭人，即便打扮得十分朴素，但一颦一笑皆动人。

却不知何时起，她竟变得如此妖艳。

不变的红衣，不变的浓妆，还有，不变的虚伪。

当初，他决定留下林袭人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医术高明，而是因为她真实。

肖纵这一生接触的人，大多都是虚伪的，因此，他也虚伪，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这是常态。所以，虚伪之下，他便异常喜欢真实的人。

只有身旁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也就是这个原因占了大头，当初肖纵才将她留下，并且纵容至斯。

他还记得林袭人当初的样子。

笑的时候发自内心，生气的时候顺着本性，不会阿谀奉承，虚与委蛇。可世间事务，总是瞬息万变，而人心，总是最容易变的。

在不经意间，那个真实的小姑娘，竟就变成了如今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