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桑葚干
作者:星垂月永      更新:2020-05-06 22:26      字数:2284

含笑听着嫂子和表姐的对话,魏蓁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摆摆手,吩咐道:“兰叶,把我前天做的桑葚膏拿来,给嫂嫂带回去。”

桑葚糕装在一个瓶子里,黑黑紫紫的粘稠固体,卖相看上去不太雅观。

“这是我采的桑葚,晒成干了以后,用蜂蜜混合而成的。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很好吃。嫂嫂你拿回去,或是空口吃,或是放些在糕点上,都适宜。”

还有的话,魏蓁咽在心里没有说全。燕云阁里天天熬着安胎药,郑汐妤吃了就吐。药既苦,老吐也伤人。

她怕嫂嫂把胃口败坏了,桑葚酸甜开胃,又能增强人的体质。

郑汐妤笑道:“那天我回娘家,我母亲还嘲笑我是小老鼠掉到了米坑里,好日子过都过不完。”

“那时候我还犟嘴,说虽然属鼠,却不是那只小老鼠。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母亲说地对,真是掉到了米坑里。”

“祖母、母亲还有你们和阿凌、君之,时不时就对我嘘寒问暖,生怕我有一点不舒服。”

许是想到什么幸福的片段,郑汐妤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神色:“你大哥更是夸张,每天围着我团团转,恨不得我连下地都不要。”

说着,郑汐妤的脸上却突然显现出了点怅惘的神色,她摸着肚子道:“我母亲还说,多半怀的是个男孩子,才会这么闹腾母亲。”

“哎,可惜了,我和阿冰都希望是个女孩子。”

这句话说完,郑汐妤竟拿出手帕捂了捂眼角,一副要哭的样子,浑然不似她以往爽利的性格。

魏蓁和秦琢心对看了一眼,脑海里同时响起了大夫们嘱咐的话,“孕妇最易喜怒无常,你们平时要多多劝解,这样才不会郁结于心。”

两人遂纷纷劝道:“都说姑娘是母亲的小棉袄,你生个小棉裤也不错啊。”

“先生一个小子,保护底下一串妹妹,多好啊。”

在两人七嘴八舌地努力劝慰下,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郑汐妤的脸方才多云转晴,魏蓁和郑汐妤忙又将话题转到给小孩子做衣服,是用松江的三梭布好还是乌镇的大环绵好之上了。

大运河上船来船往,一艘大船停靠在淮安重镇楚州进行补给。

楚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码头上却人声鼎沸。

卖花的小姑娘声音清脆,带着鲜灵灵的气息,也分不清倒底是人更美还是花更美。卖饭卖汤水的商贩,打着幌子在码头上处处游荡,可劲儿地招徕顾客。

没上工的脚夫几个围成一圈,扇着扇子讨论地热火朝天。

人来人往,带着一股浓浓的水乡气息扑面而来。

青衣的文士站在船舱里,静静看着眼前的热闹。

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埠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多好的诗啊,一字一句掰开揉碎都含着深深的感情。

虽然这里还不算江南,虽然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乡,但那种熟悉的气息依旧让他心神激荡。去了一趟塞北,才知道最牵挂的始终是江南。

有人敲了敲船舱的门,打破了顾兰溪的真情流露。

“进来。”他淡淡地道,想要掩盖心中的情绪。

“顾先生,我家主子让我传话给您,齐伯均那边有了消息,说是曹司彦和黎城阳确实勾结贪墨,只是……”

“哦?”他转过身来,看向眼前报信的人。

“只是还需谈些条件。”报信的人没有说话,从他身后却走进来一个人,回答了顾兰溪的疑问。

一个穿着月白道袍,头上插了一根玉簪的青年微笑着站在船舱中间。

皱了皱眉,顾兰溪的态度尚算客气。“请问,阁下是?”

“我叫陆询,齐伯均是我的姑父。”

“哦……”顾兰溪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原来是陆家人。”

倒了杯茶给陆询,又摆出个请坐的手势,顾兰溪悠悠然地说道:“你的祖父陆正清,我向来佩服地很。当年,他能顶着压力把前朝国史,修地详尽真实,既不为尊者讳,又不用春秋笔法略过。天下帝师,名副其实。”

陆询温温地笑着,并不因为顾兰溪提起了自己的祖父而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能让亭党魁首顾先生如斯夸赞,我祖父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将您引为知己。”

他淡淡回道,用词虽然绵柔,语意却像一把半出鞘的匕首。

东亭党魁首这几个字,虽然刺中了顾兰溪的痛点,他却控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遂也带着淡淡地笑容回视陆询,“那真是在下的荣幸。敢问陆公子不请自来,是何用意啊?”

“不过是,谈一桩合作罢了。”把热茶拿在手中,淡淡的热气氤氲住了陆询的面容。

顾兰溪本能地觉得一股危险,却又压抑住在了心底。

不过是个毛未长齐的雏鸟,若是他一党魁首连这都要在意,也是当不得这东亭魁首的风度了。

当年陆正清如日中天,申时行都有办法运作让他跌入谷底。而今自己还能不如那,已经和陆正清在九泉之下相会的申狐狸吗?

“好,陆公子且说,顾兰溪洗耳恭听。”

楚州码头,游人依旧喧嚣。船舶上停着的大船,悄然离开。

顺着河流,鼓满风帆,虽不是烟火三月,却一路往扬州驶去。

陆询站在码头上,看着这艘船远去的背影。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对着旁边的小厮低声吩咐道:“传信给齐伯均,让他给我和齐诗容定亲,待明年春闱之后便完婚。”

眼睛里射出狂热的光,他会让齐伯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首先,就从齐诗容开始吧。

站在船上的顾兰溪,心里却并不轻松。齐伯均这个人,总是目光短浅,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培养出了怎样的一头怪物。

“顾先生,纳云公主请您去她的舱房一叙。”

“鄂先生,既然已经到了淮安,那我们应该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到金陵了。”

顾兰溪点点头:“不错。”

对比鄂页先生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纳云公主脸上的神色,却显得十分凝重。

“那么鄂先生,我们是否也可以谈谈,咱们两方,究竟如何具体地合作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