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稚羞愤不已，怒道：“你从哪里找来的……竟然还有我入学照？！”
韩宣把头转向一旁，耳朵微微发红：“朋友圈看到，顺手保存了。”
苏稚：“……那张照片，应该是我第一条朋友圈。你该不会全部看过一遍吧……？”
韩宣不自在地摸摸鼻子：“无聊的时候，会随便翻翻……”
苏稚鼓了鼓脸颊，再次强调：“你把照片删掉，壁纸背景也换了，不然……不然我要生气了。”
韩宣哄道：“我不会给别人看。”
苏稚咬牙道：“你自己看更可怕！韩宣……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时候不能分辨自己的感情。”
韩宣道：“哦，苏老师可以教教我。”
苏稚翻身坐起，严肃道：“你可能对我只是怀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呢，与喜欢是没有关系的，大约仅仅感觉我比较亲切，年龄和你差不多，才会让自己误会是喜欢，把这种情感混淆了……可以领会我的意思吗。”
韩宣深深看着她，半响才道：“有种最简单的方法……你知道吗？”
苏稚道：“是什么？”
韩宣猛地贴近，长臂一伸，一手扣住苏稚的细腰，一手抚着她的脖颈，迫使她扬起头。蜻蜓点水般克制地吻上去。
温热的嘴唇一触即离。
韩宣嗓音微哑，目光灼热如火，捉住苏稚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急促有力的心跳传到她细嫩的手心：“你可以分析一下，这是不是喜欢。”
苏稚失魂般怔忡着。
韩宣笑道：“傻了吗。”
苏稚眨眨眼睛，“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韩宣慌了神，手足无措地帮她擦眼泪：“别哭啊……”
苏稚哭得更凶了，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下来，砸在韩宣手背上，韩宣只觉得比什么分量都重。
苏稚抽噎道：“你、你快走。”
韩宣哄道：“好好好，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走。”
苏稚愤怒地踢了他一脚，眼泪流了满脸：“我不要跟你一起走！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做饭给你！”
韩宣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边用衣袖给她擦脸边安抚道：“都听你的，好吗，不哭了。”
苏稚鞋子也没有穿直接跳到地上，二话不说拖着韩宣的手臂向门口扯去。
韩宣挣扎道：“苏老师，有话好好说……”
苏稚面含冰霜：“你再不离开的话，明天我去辞职。”
韩宣眉眼中尽是失落与无措：“……我马上走。你先回到床上，踩在地上小心着凉。”
他离开房间，小心将门关上。校医院的大厅灯火明亮，人迹了了，虽然开了暖气，温度并不低，韩宣却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四肢。他寻了一处光线昏暗的角落默默站着，等待苏稚从病房出来，远远跟在身后，在公寓的楼道中听到三楼传来关门的声音，终于放下心。
久无声响，声控灯熄灭了。韩宣站在漆黑的楼道中，烦躁地扒拉一下头发。
……搞砸了。
苏稚开始躲着韩宣。
她将公寓新安装的那扇门锁住了，朋友圈也屏蔽了他。每天上课来下课走，绝不多待一秒钟。韩宣每天还会交作业，只是去办公室的时候不会再遇到苏稚了，只能放到她的办公桌上，第二天再去时，作业已被批改过。字迹清晰认真，与以往无二，人却不见踪影。
韩宣生平第一次尝到苦涩的滋味儿。
篮球馆事件后，苏稚忐忑地等待领导问责，几天过去却全无动静。苏稚主动找到教务处主任，李主任笑呵呵地喝着菊花茶：“没事没事，年轻气盛难免会有点口角嘛，都处理好了。小苏上完课了吗？哦哦，那早点下班吧。”
……
苏稚不想回家，一想到和韩宣仅有一墙之隔就感到不自在。别扭，尴尬，气愤，无措……或许还有一些什么，苏稚想到有关韩宣的一个边角都会心烦意乱，压根儿不能静下心来。
她买了一张a市旅游地图，做好攻略，没有课的时候就会四处闲逛，将大学时期没有去过的地方好好游览了一番。逛累了后，回家倒头就睡。
不过，苏稚与叶玺的交往渐渐密切起来，叶玺的店铺营业不久，经常推出新品，每次都会邀请苏稚来试吃。
“这个甜度可以吗？”叶玺端来两杯热咖啡。
“好吃好吃。”苏稚满满地肯定。
叶玺道：“那就好。”
苏稚吃掉最后一口甜苹果饼：“师兄，你什么时候学会烘焙的？”
“大学时就开始接触了。”叶玺道，“那时明语喜欢吃。”
“呃……”苏稚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见叶玺神色如常，暗暗松了一口气。
叶玺捕捉到苏稚的小眼神，笑着摇头道：“小师妹，我没有那样脆弱。”
苏稚眼神无比诚恳：“那是当然啦。”
叶玺无奈一笑，换了话题：“最近工作顺利吗？”
苏稚干巴巴地笑了笑：“挺好的。”
叶玺目露关切：“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说说。”
苏稚轻咬一下嘴唇，手指不安地在咖啡杯上点动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应该能解决。”
叶玺温和道：“嗯，我相信你。”
“嗯。”苏稚绽出一朵微笑，“我最近在a市闲逛，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叶玺眼睛亮起来：“我正想去溪峡湾，西伯利亚飞来过冬的红嘴鸥近期会在那里短暂停留。每年只有初冬时分才能看得到。要一起去吗？”
苏稚期待道：“好啊。什么时候？”
叶玺想了想：“这周六可以吗？新招聘的两个员工还要培训几天。”
苏稚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叶玺叮嘱道：“溪峡湾风大，记得穿暖和一些。”
周六早上，苏稚六点钟起床，元橙橙还在睡觉。她动作轻轻地洗漱好，找出一身轻便保暖的衣服，收拾一番出门了。
韩宣彻夜失眠，刚入睡片刻，就被隔壁的关门声吵醒了。苏稚关门声音并不重，还是发出了清脆的“嗑哒”声，一瞬间便传到韩宣的耳朵里。
他披上外套，踱步到阳台，不一会儿便看到苏稚步履轻快地走出公寓楼。她穿着黑色的短款面包服和宽松的白色棉质长裤，缩在厚厚的围巾中，像一只笨拙又可爱的小企鹅。乘坐早班公交车离开了。
苏稚与叶玺回合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这才到了溪峡湾。一下车便有呼啸的大风吹在身上，苏稚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扇了一个趔趄。
叶玺扶住她，失笑道：“我们忘记带一样东西。”
围巾下发出苏稚闷闷的声音：“什么？附近有卖吗？”
叶玺道：“秤砣。挂在你身上，就不会被吹跑了。”
苏稚忍俊不禁，道：“这次没经验，下次不会忘记了。”
这时节的溪峡湾是旅游旺季，许多人已慕名而来，有些爱美的姑娘散着头发，穿着长长的裙子，结果被大风吹乱了造型，宛如群魔乱舞。
二人寻了人较少的地方闲聊，慢慢熬着时光。太阳渐渐挪到高空，气温也升起来，叶玺道：“快来了。”
苏稚四处张望：“怎么看出来的呀。”
叶玺玩笑道：“要等天气暖和一点，红嘴鸥才会来接客。”
苏稚弯了弯眼睛：“有道理。”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眼尖的游客发出惊呼：“飞过来了！”
天空中传来一阵羽翼拍打的扑簌之声，鸟群清晰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有的滑入水中，有的低空盘旋。雪白的羽毛，翅尖呈黑色，尖喙与细长的脚都是红色的，像是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
叶玺将手中的面包递给苏稚：“举起来，会有红嘴鸥来吃。”
苏稚掰下一小块，忐忑地举起手，霎时间就被一只红嘴鸥叼走，苏稚惊喜地笑起来。
手指在冷风中有些发僵，苏稚还是喂得不亦乐乎。
“师妹。”叶玺突然叫道。
“嗯？”苏稚望过来，叶玺眼疾手快地按下快门。
苏稚有些害羞：“拍风景吧，不要拍我了。”
叶玺走过来，将照片调出：“你看看，觉得怎么样？”
苏稚低头凑过去，照片上的姑娘生动活泼，明眸皓齿，红嘴鸥正扑闪着翅膀张嘴啄食。
“还有几张。”叶玺一张张翻过，“是不同角度的。”
每一张抓拍的都很好，苏稚看着也喜欢，忍不住道：“回去可以传给我吗？”
叶玺道：“当然。”
红嘴鸥在溪峡湾停留三个多小时，吃饱之后又扑棱棱飞走了。
苏稚和叶玺早已□□，最后甚至把为鸟群准备的面包分食了，玩得却十分尽兴。原本还想在周围转转，但是叶玺突然接到店员的电话，只能提前回去。
将苏稚送到公寓楼下，叶玺充满歉疚道：“实在抱歉了，货单突然出了问题，需要核实一下。”
苏稚笑道：“新店开张嘛，完全可以理解。而且今天很开心，谢谢师兄帮我拍照。”
叶玺道：“晚一会儿我发给你。先回去了。”
苏稚摆摆手：“注意安全，再见。”
“再见。”
苏稚目送他离去，转身上楼。
晚间时分，苏稚收到叶玺发来的照片，她挑选了几张发到朋友圈，顺便帮他打广告：“红嘴鸥也喜欢师兄做的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