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公堂之辩 一
作者:么么愚      更新:2020-04-19 09:38      字数:2198

第二百六十三章公堂之辩(一)

先上来的是作为原告的余喜和苏州知府,两人都没有穿官服。

余喜一身素衣,满面悲苦——他并不是装的,只要想起余禄的惨死和父母的郁郁而终,他就悲从中来。

苏州知府穿一身青色常服,体态臃肿,神情悲痛。不惑之年丧子,虽然在外人看来儿子是痴傻的,但是同样是他心头肉。

随后,季恒安被从牢中带出,虽然有些蓬头垢面,但是眼神锐利,令人不敢直视。

可是这种气势,在看到随后从另一侧被带出来的易卿和舟舟时,就成为绕指柔。

“你们没事吧。”他近乎贪婪地看着两人,焦急地问道。若不是他身后的衙役阻挡,他早就扑过去把母子俩圈在怀里。

易卿表情沉静如水,对季恒安微微摇头,用嘴型道“没事”,牵着舟舟的手,静静跪在堂下。

举止从容,仪态无可挑剔,安静美好得如同空谷幽兰。

舟舟也丝毫没有惧怕,按照易卿教他的那般,挨着她跪着,静静垂首。

季恒安的焦躁,顿时去了大半。

他看上的女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让他与有荣焉。

“大人,”苏州知府开口,“季恒安已被革职,现在却不跪,是为藐视公堂——”

“闭嘴!”余喜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道。

这个蠢货!来之前已经反复叮嘱过他,不要自作聪明。没人说话,他先冒头,该死!

果真,刑部尚书开口道:“季恒安乃是武状元出身,官职被革,可是功名仍在。”

苏州知府恨恨地看了一眼季恒安,无奈闭嘴。

余喜心中不悦。都御史是他买通的,大理寺卿态度不明,刑部尚书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的拉拢,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明显他是偏向季恒安的。

只是,季恒安的背后,又是谁想拉他一把呢?

季恒安轻蔑地看了一眼猪头一样的苏州知府。

易卿微微抬头,似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以前不知,他竟是如此出人头地的。

嗯,这样的出身,无可挑剔,就好比现代的top2大学毕业。

季恒安感受到她的目光,看出她的惊诧和认可,不由得意地一笑。

易卿翻了个白眼,土包子!然而却还是止不住笑意流露。

季恒安嘴唇动动,无声道“你瘦了”。

她瘦削了不少,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多少血色,看得季恒安心疼不已。

易卿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后很快地,她又低下头——在公堂之上,她不可以让人挑出毛病,因为不想无故挨板子,她身子受不起。

嘉定侯府世子李晟瑞昂首站在一旁,颇有“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坦荡模样;而他身边被两个丫鬟扶住才能勉强坐在椅子上不倒下的侯夫人,面上则有灰败之色。

李晟瑞以为自己母亲只是生病才会如此,根本没想到她是心虚。

婉乔一身男装,挤在最前面。身前是用水火棍挡着的衙役,身后是不断往前拥挤的吃瓜群众,挤得她夹心饼干一般,鞋都快被踩掉了。

她顾不上这些,抻长脖子往公堂上看。

秦伯言回京很低调,虽然是得了准许,但是还是没来凑这个热闹。

看到季恒安和易卿母子都安然无恙,婉乔松了一口气。再看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的宁王世子和他旁边可以猜测出身份的徐王,她心安了一些。

开堂审理正式开始。各人先自报身份,然后开始读诉状。

状师把诉状读得抑扬顿挫,摇头晃脑,感情充沛,让婉乔想起小学时候分角色带感情朗读课文的情形。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简直都要笑出声来。

状词写得文绉绉的,但是大意婉乔还是听明白了,和之前听说的基本无二。一告嘉定侯府罗织罪名,易卿嫁祸,致使余喜枉死;二告季恒安和易卿关系不正当,季恒安利用权势压人,不仅令易卿悔婚,更暗害苏州知府之子。

原告的诉求就是严惩嘉定侯府、季恒安和易卿三方。

诉状读完,都御史问被告方可有辩驳。

按照身份尊卑,侯夫人先开口:“三位大人明鉴,当初易卿信誓旦旦,说余禄与她有苟且。我问余禄,他大概惊慌恐惧,竟然也承认了。易卿是我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我万分疼她,知道后自然大发雷霆,让人打余禄二十大板。谁知道余禄身体不好,竟然因此一命呜呼。这些年来,我每每想起这事,也觉心里不安。但是却从未后悔,因为我是为了保护唯一的外甥女。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竟然被她,”她愤然地指着易卿,“蒙蔽了这么多年……”

说着,她“泣不成声”,说不下去。

侯夫人的泪水为什么说来就来?其实也简单,她只要想起被季恒安搜刮走的那些银子,她的泪水就如黄河之水,滚滚不绝。

季恒安和易卿这对贱人,就该凌迟处死!

李晟瑞接口道:“大人,按照律法,过失至卖身奴仆亡者,罚银千两,杖二十。看在我娘年龄大,当年又是受人蒙蔽的份上,请大人们从轻发落,免了杖刑。”

易卿轻嗤一声,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下意识往后一缩,随即又觉得自己此举有软弱的嫌疑,忙挺直腰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你和季恒安勾搭成奸,还要冤枉别人,公堂之上不由你狡辩,还不从实招来。”

易卿转而看向三位审理的官员。

刑部尚书道:“易卿,你有何话可说?”

易卿不疾不徐道:“当年,我是跟着侯夫人外出做客,为人所害,失去清白。夺我清白之人,我不知是谁。但是定然不是余禄。贵人的府邸,他一个嘉定侯府最卑微的园丁,如何能进去?就算我像侯夫人所说,为了保护奸夫而找替罪羔羊,最起码也得找个在场的吧……再说,侯夫人如何知道,我和季恒安勾搭成奸?是当年就知道,却故意构陷余禄,还是现在只听别人一面之词,为了摘出自己就血口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