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龙心诉
作者:三喇嘛      更新:2020-04-17 18:31      字数:3722

和阿飞和阿b告别后,已是黄昏时分。信步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伤感。许是受阿飞的故事渲染吧,此刻突然对未来有了许多莫名的恐惧。

十年后,

我,

会是什么样?

我,

会在哪里?

会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吗?

要是不在一起了,

是什么样的痛苦,

让我们松开了彼此的手,

过程,

痛吗?

我最好的兄弟啊,

十年后,

我们,

会在一起吗?

会不会有一天,

我们也会陌生到,

几年不通一个电话,

通了电话也是无话可说?

……

小镇的冬天,夜幕降临的比较快。还未走到操场,便已看不清路的尽头。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零碎的亮了起来。远方,路灯看得见,路却看不清。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操场上。刚刚下完雪的操场,白茫茫一片。突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陶文雅正一路小跑过来。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不回去复习,一个人跑这儿干嘛?”,陶文雅戴着一顶毛绒绒的白色帽子,上身穿着一件绿色的外套,下身穿着牛仔裤,跑到我身边,边跺着发冻的脚,边仰起头问我。

我笑笑,用手抚着她冻得发红的脸,笑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呃,很难找吗,从教室里就能看见你啊。操场白雪一片,就你一个黑点”,陶文雅调皮的说道。

“我什么时候变成黑点了,黑点你还能认出我。”我边挠陶文雅腋窝,边笑道。

“哈哈哈,还好你长得黑,所以我才好找一点,你要是白一点,我还找不到你呢”,陶文雅边躲过我的手,边说道。

“今天心情不好吗,一个人出来?”,陶文雅轻声问道。

本来我的心情是有点不好,可是此刻看着身边如精灵一般的陶文雅,心里却是异常温暖。

想到此,我拉着陶文雅的手,说道:“没事,只要有你,再寒冷的夜也是温暖的。”。

陶文雅把头埋在我怀里,笑道:“那你也温暖温暖我”。

我故意打趣道:“温暖可以,你可别把鼻涕弄我衣服上”。

陶文雅咯咯大笑,:“我要用鼻涕,给你画一副山水画。”。

两人嬉闹一番,我轻抚着她的背,问道:“冷吗,我们回去吧”。

陶文雅仰起头,用她冻得发红的鼻子碰触我的下巴,“你看我红红的鼻子就知道我冷不冷了”。

我笑笑,牵着陶文雅的手,向前走去,边走边和陶文雅把阿飞的事情说了一遍。

“好感动啊,后来呢?”,陶文雅停下脚步问我。

“什么后来?这是人家阿飞的真事,你以为我给你讲故事呢?还后来,后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我想阿飞的事情,最大的关键点就是,张老师和她妈妈当时匆匆离开的原因。”,我说道。

陶文雅听后,摇摇头,说道:“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哪怕这些事情有一天阿飞都弄清楚了。然后呢?他应该怎么办?一个还没有高中毕业的高中生,一个只是连工作单位都没确定的实习老师。有谁会相信,他们会走到一起?阿飞愿意,张老师愿意吗?即使阿飞和张老师都愿意,这种惊世骇俗的恋情,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朋友,还有这个社会,会容忍他们吗?这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个伪命题。是阿飞自己还沉浸在过往中出不来。我想,作为朋友,你们能帮他的,不是一味的帮他去和张老师把事情问清楚,而是应该阻止他,不要在这条不归路上继续错下去,这才是你们这些最好的朋友应该做的。”。

陶文雅的话,就像一记惊雷,炸响在我心间。陶文雅说的话,就是那个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

以前,我一直以为,作为朋友,我应该无条件的支持他。可是我从未想过,也许我们的支持,只会让他继续错下去。而且,这件事情,我们现在听到的,只是阿飞的一面之词,也有可能是阿飞的一厢情愿单相思呢?在未听到陶文雅说这些话之前,我还在想,我一定要创造机会,让阿飞和张老师好好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可是听完陶文雅的话后,我也问自己,即使把话说清楚了,又能怎样。现在阿飞只是站在火盆旁,说清楚后,也许阿飞就已经掉在火盆里了。

只是话虽如此,心里却也有一丝不甘。陶文雅看我久久不说话,轻轻的拉着我的手说道:“你看,天上那两颗最亮的星星,那是牛郎星和织女星。他们虽然不在一起,但是他们的情意却是穿越了时空,至今仍被人们铭记。牛郎星和织女星的旁边,是月亮。据说上面不仅有嫦娥和玉兔,还有迷恋了她千万年的吴刚。只是,牛郎织女虽相隔万里,每年鹊桥一会,时空扔挡不住他们的爱。嫦娥吴刚虽然同住月球,吴刚却永生永世住不进嫦娥的心里。爱,是相互的,只凭一个人努力,永远也不会有回报。你永远也感动不了一个不爱你的人,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阿飞可能就是那个一厢情愿的人。”。

陶文雅轻轻的说着,眼中却是闪着晶莹的泪花。我连忙帮她擦掉眼泪,轻拥着她说道:“怎么好好的,说着说着又哭了?我比吴刚强,我没砍几千年的树,就已经抱得美人归。我们也不做那牛郎织女,要做就做那永远在一起的恋人。”。

陶文雅用力的把头埋在我怀里,大声的哭道:“我才是那吴刚,为了住进你心里,我努力了好久好久。”。

“文雅,你说过,爱是相互的,只凭一个人的努力,永远不会有回报。我们今天能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我说道。

陶文雅抱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阿龙,有几句心里话,我一直想和你说,可是我知道你的脾气,我怕我说出来你会生气。”陶文雅说道。

“你说什么,都是为了我的。我哪里会生气。”,我说道。

顿了顿,陶文雅说道:“我知道,你和阿飞、阿b是好多年的朋友。可是,我们现在正是考大学的关键时刻,我们的本分是学习,我们的目标,是考入同一所大学,你不是爱我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阿飞和张老师的事情,注定他静不下心来学习。而阿b,他根本就没打算考大学,他只是本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生活在这个校园里。组建帮会每天和光头帮打打杀杀,完全不想以后……”。

“文雅,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的哥们”,我打断陶文雅的话道。

陶文雅拉着我的手,指着校园说道:“阿龙,你看。这美丽的校园,我们熟悉的老师,你身边的好朋友好哥们等等,这些都是虚幻的。这里,只是人生旅途的一个驿站。没有谁会在这里呆一辈子,也没有人会永远停留在十几岁。我们会长大,用不了多久,我们都会离开这里。唯一能确保我们在一起的,就只有我们的成绩,成绩才是我们的筹码。而你,每天和阿飞阿b在一起,总是操心他们的事,那里还能静得下心来学习。”。

其实,陶文雅一直都是一个理性、现实的人,而我反而更加冲动。和陶文雅在一起,能让我时时刻刻明白,我需要不断奔跑,才能跟上她的脚步。我心里清楚,陶文雅讲的都对,都很在理。可是,我得有多自私,才能为了我的前途,抛弃我这两个“问题”兄弟。我不会,陶文雅说,我这个人最大的病态,就是明知道身上有毒瘤,却从不切除,而是任凭他们长大。我说,假如有一天,我成了你的毒瘤,我不会等到你切除,我就会自己离开。

陶文雅沉默不语。

回去的路,漫长了许多。牵着陶文雅的手,也是略显僵硬。我突然有点懊恼自己,陶文雅明知道我会在这个问题上跟她生气,她还是拿出来和我谈。我答应好的不生气的,到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的生气了。

我过分了吗?我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我和陶文雅是不是也是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是不是我们也是一个不成立的伪命题。

这天的晚自习过的很快,陶文雅故意找人和我换了座位来陪我一起学习。这段时间,我俩的关系也渐渐公开,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这事传的很快,很快班主任也是知道了。先是叫了我的家长,然后又给陶文雅开了好几次会,还威胁陶文雅叫她家长。有好几次陶文雅都是红着眼睛从办公室出来的。可想而知,我们两人在一起,是顶着多大的压力。陶文雅笑着说,要是有一天我负了她,一定会被雷劈的。陶文雅的话,一直都是对的。那些年,担心这道雷,我每天都不敢离开陶文雅半步。多年后,回想起我和陶文雅走过的路。我一直恨,是我们那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班主任生生的拆散了我们。

又过了几年,我开始想明白了,拆散我们的,不是班主任,是我们自己,是我们爱的不够深,我们都怕疼,所以放开了彼此的手。

看着身旁陶文雅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感慨良多。两人没有在一起时,我每天想的是哪天要是能在一起多好。可是当这一天到来了,我又能做些什么,才能永远把她留在身边。这一刻,我开始害怕失去。

有人说,坚持与放弃的矛盾,产生了痛苦。后来我慢慢明白,真正的痛苦不是坚持时候的痛,而是放弃之后的煎熬。

我随手在笔记本上写道:

一年相思愁离别,

他日相逢是何年?

忆往昔,

欢声笑语刺心间,

看今朝,

黯然无语苦心头。

四载春秋重相逢,

岁月无情情消融。

尔若懂,

何时还,

还时是否人如故?

还记否,

三年一日泪洒指尖,

莞尔一笑犹在唇边。

尔若变,

勿笑当初风华正茂逝过眼前。

半生苦侯,

此心犹煎。

若是无缘,

便纵有万千事业,

也如云烟。

望苍天,

白云苍狗随风逝。

伊人离去,

只把此情寄云间。

他日归去,

往事如花,

葬在坟前。

后来,陶文雅在这首小诗上面,写了三个字《龙心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