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朴素的掌教
作者:阎部老鬼      更新:2020-04-15 13:31      字数:2355

林济玄见他们下拜,吓了一跳。心下狐疑道:云翱子来了?莫不是他们在诈我?”正惊疑之际,就有风来!

这风比刚才那阵不同,真个是:

罡风号啸,摧柳折杨。天地变色,鬼惧神愁。直吹得墙动城摇,乾坤日月无光!

那围观的百姓,经不住这风吹。携老扶幼,纷纷躲进城门里,不敢露头。

随着这风,又有云来!这云比刚才那云也不同。看它是:

遮天蔽日色如墨,掣电奔雷赛金戈。绵绵密密急翻涌,好似个天低云坠地!

那乌云滚滚压将来,电光雷鸣中,又有一条巨大的黑龙,探头露尾,隐鳞现爪。这龙比刚才的白龙大了不知道多少,生得是:

牙如戟排口似渊,墨角轩昂须飞扬。怒目神光运,钢鳞映电影。摇头甩尾,喷云嗳雾,四爪攀云,叱电咤雷。

城里的百姓看见,俱都跪倒在地,一齐虔心对空参拜。又见雷云中立着一位玉面垂须的锦衣道人,只听他高声道:小儿休要叫嚣,看我神霄真法,普济世危!”

林济玄认得是云翱子,吓得匍匐在地,行叩拜大礼:灵宝后辈弟子林济玄,拜见神霄掌教真人!”他一跪,徒弟和那众官也慌忙都跟着跪。

云翱子哪里理他,念动真诀。雷龙游弋吞吐,那雷云里就有万千银丝飘洒,继而又如倾如注,瓢泼一般倒下来,大雨滂沱。城中百姓皆欢呼雀跃,跑到雨中振臂高呼。复又对云翱子叩头不止。这正是:

道有慈心施妙法,龙应九霄降甘泽!

神霄众人都跳上城头去避雨,唯林济玄战战兢兢的伏在泥里一动也不敢动。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全都被雨淋了个通透。

这倾盆大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直下得沟渠盈满,泥泞地洼,才渐渐止住势头。待狂风退却,乌云飘散,又是一片万里无云的好天光!

云翱子落了地,那一干弟子就赶紧围过来。一个个胆颤心惊,屏气噤声。

原来云翱子牵挂女儿,就循着秦奉天回传的路线追过来。走到通州时,刚好碰见他们施法降雨,他就隐在天边观望。后来眼见弟子们不济事,又被林济玄的言语一激。他就祭起“朴素”的雷阵,又召来“朴质”的雷龙,朴实无华的“低调”登场了。

“爹爹,你怎么来了?“云伶儿可不管他,跑过来拉着云翱子的衣袖就开始撒娇。

“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爹!那小王八蛋呢,哪里去了?”云翱子吹胡子瞪眼。

秦奉天不敢说是他放走陆天明,上前战兢兢道:启禀师尊,跑了。”

“什么?”云翱子那个气,“你们都是泥捏的?这么多人让他跑了?”他正要发作,云伶儿就不高兴了,把嘴一瘪:爹呀,你想干嘛?”

云翱子对别人发火那是真火,对云伶儿却全都是虚张声势。眼见女儿不高兴,他一下就软了,转过头嬉皮笑脸的去哄她。云伶儿不搭理他,转头就走,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一路哄。

神霄众人恍如劫后余生,一个个脸色煞白,不住擦着冷汗。

“师兄,真是祖师保佑啊,造化,造化………”

“是啊,这世上也就小师妹能治得住师尊……”

“妈呀,可把我吓死了,你们摸摸我这背,全是汗。婧心师妹,你来摸摸,绝不骗你……”

“呸!你个不要脸的,刚才放雷怎么没把你劈死?师妹,别理他,其实我也有汗,不信你来摸摸……”

“你们心真宽啊,师尊都走远了,还有空在这里瞎扯掰。”方有为撒腿追去,“爹啊!快回家,我们掌教师尊来了!”

众人这才拉拉扯扯地跑进城去。

“大师兄,那他们呢?”陈午阳指指还跪在地上,淋得汤鸡似的林济玄等人,可怜那一帮大小官员,身子本来就弱,再被雨一淋,早就跪翻了。

“哪里管得了他们,先想想咱们自己吧!”秦奉天头也不回,着急忙慌地追过去。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通州城里一条大街上,方大兴跑得飞快。他现在就特别爽,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兴奋过。儿子是仙家弟子,堂堂的当朝国师,和自己儿子是同辈。那国师见了他家师父,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以后这通州城里,看谁还敢跟我方家叫板!他一溜烟跑到家,夫人见他一个人回来,就问: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看你这跑得,跟偷了别人家鸡似的。儿子呢?儿子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方大兴端起桌上的茶盏,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对她摇手道:都在后面呢,别问了。快!把咱家镇宅子的物件全都拿出来,有贵客临门了……”

大街上,方有为在前面恭恭敬敬的引着云翱子一行人往家里走。那些路上的通州百姓看见云翱子,沿路跪拜,口呼神人。到了方府,方大兴早就领着族亲女眷,仆从家丁,环列两边,站在门口迎接。大家众星捧月一般将云翱子迎进门,就见方大兴的老母亲,拄着杖,站在厅上迎候。

云翱子忙上前行礼道:福生无量天尊!老寿星,贫道这厢起手了。”

方母就笑道:仙人面前,哪敢称寿?仙道说笑了,请上坐,请!”

众人坐定,就有丫鬟托漆盘,用玉盏装了香茶奉上。茶毕,方有为过来给老奶奶磕头,方母乐得合不拢嘴,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云翱子见方家人虔心热情,心中欢喜,就从怀中百宝囊内,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八角琉璃盒,托在掌心,对方母道:来的唐突,不曾备礼。奉上“养身丹”一枚,为老寿星纳福添寿。”

方有为识得这丹药珍贵,恭恭敬敬的上前双手接了,又拜云翱子:弟子替老奶奶拜谢师尊大德。”拜完起身,将盒子捧到方母跟前,道:奶奶,斋戒三日方可服用,可消灾祛病,延年益寿。”方母笑道:乖孙,你奶奶早已吃斋多年矣。”逐又向云翱子不住称谢。

众人在厅上闲聊谈笑,不多时,就有管家跑进来,在方大兴耳边低语几句。方大兴逐上前对云翱子躬身道:仙道,那国师把自己绑了,跪在门口,要向你谢罪哩。”

云翱子闻言怒道:哪有功夫理他,让他哪来的滚哪去!”

方大兴连声应诺,跑出门。就看见那林济玄湿漉漉的,一脸黑泥,果真将自己五花大绑,跪在门前。他不敢原话原传,只对林济玄道:国师老爷,掌教师尊不予接见,让你自去哩。”

林济玄闻言,如同大赦,向门里叩了三叩,起身挣开绳索,也不回府衙,逃命一般径向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