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之衡那边怎么了？是要撤人手吗？为何这般突然？”南逢煜疑惑。

“对。”杨远飞接过南逢煜递给他的兵录，边翻看看边说道：“卅州坝现在乱得很，栋之衡收到情报，西凉那只老狐狸恐怕是快要挂了，他的六皇子正从楚国赶回来。”

“是楚国那个质子？”

杨远飞点头，“栋之衡生怕局势不稳，西凉那边最近恐会有异样，我便说了让他们都先躲一阵子，这段时间莫探查太过。”

“那楚国竟肯放人，确实诡异，背后还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这几年西凉举一国之力与我们大战，国力大耗，现在西凉那老狐狸命悬一线，朝局不稳，正是收拾的好时候，不排除楚国现在想坐收渔翁之利。”

“我也是这般想。”杨远飞言：“西凉的六皇子是秘密回国的，怕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要传急信回京，先禀告皇上，而后再作打算。”

南逢煜点头，左手的拇指揉着右手掌心，若有所思：“太过巧合了，这些事一拨一拨地来，杨家军受袭，正好这个时候楚国放人质回西凉，这般巧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杨远飞听了南逢煜的话，微微蹙眉，不由顺着南逢煜的话去想。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杨远飞一时没有找到头绪，继而又问道：“京中可有其他消息？”

“并无，这边也是，我们来到后，那下手竟然不动了，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杨远飞轻哼，“惹毛了老虎还想全身而退，他倒是想得挺美，之后就怕他想动也动不了。”

“去卅州坝可有见到顾一歌？”南逢煜听他这般言，扬起了一抹笑，抱胸问道。

“肯定见到，这趟去卅州坝，为的就是去见他。”杨远飞也笑，“不过瞧他的模样，倒是挺想念你的，口中还常说着你，还差点就跟着我过来了。”

“打住！”南逢煜吓得一抬手，连忙打断了杨远飞的话，“我可不想念他，你也好歹跟他说一声，别总闲着想要找我麻烦，该干嘛去干嘛去，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他耍。”

“这个我可掌控不了，不过你要是把你的花楼给关了，估计他就不会想你了。”

“他还在念叨这事？”南逢煜撇嘴，“都开了三年多了，他也该习惯了吧。”

“这可不好说，谁让你明目张胆地抢他的生意，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这个人，对钱银向来是小气较真的。”

“那倒是，老阁主花钱如流水，他倒像是个铁公鸡呀。”

“这话要是被他听到，我真不知该如何救你，先不说他了。”杨远飞问道：“关子龙呢？我有事要问他。”

“在营中养伤。”南逢煜应道：“高杜征就跟我吧，子龙这回伤得不轻，蛊毒未除，这段时日估计是下不了床，高杜征来了正好，填补他的空缺。”

“你安排吧。怎不见邢宥？”

“去巡逻了。这几日，我按照你说的，派了侦察兵往西边的帝王陵探查，帝王陵探不出什么来，倒是阴差阳错地让我发现了他们的窝。”

“！在哪儿？”杨远飞静静听着。

“邢宥曾跟我说，在士兵们被袭击的地方，不远处有一座水库，你看。”

南逢煜摊开地图，指着营中西北部处标注的一座水库地，“我派人打探过，这个水库是当年为了建造西凉帝王陵时临时而建的。鹰帮那些龟崽子不动，倒是让我有机会在这附近一带都搜了一片，这个水库四周了无人烟，遍地杂草，可是竟被侦探兵发现了泥土里有马粪。”

杨远飞眉头一动。

“已经猜到我说什么了吧。”南逢煜继续道：“有了这条线索，我就派人在水库周围守着，可是鹰帮的人狡猾，起初我派的人在附近守了好几天，一个人影都没有。我实在是想不通，下手的肯定不止一人，可方圆百里，除了我们杨家军，根本就是了无人烟，他们到底是如何活动的？既然有马粪，人能藏起来，马总不能藏起来吧，便又派邢宥往更西的方向一路探查，终于被我发现蛛丝马迹。”

南逢煜指了指地图上标注在帝王陵西北方向的一个黑点，“以水库为据地不假，但是他们还挖了一条地道直通西凉帝王陵，出口是皇妃嫔的地墓宫口。”

“直通进地墓？”

“是。”南逢煜抱胸，解释道：“起初我也是想不到，可探查他们的地道时我就发现，那两座帝王陵不过是他们的掩饰，虽然地道是通过陵口而过的，但若是从陵中探查，根本就不可能发现那条地道，只有地下那座不引人注意的次陵墓宫，才是他们真正出入的通道。”

杨远飞点了点头，注视着地图沉吟思考。片刻后，他开声问道：“你们是何时发现那地道的出口的？”

“就在两天前。”南逢煜回答：“邢宥是打探侦查的好手，我当时让龙田配合他，挑了十名侦察兵随行，只一小队人秘密行动。这西凉的老先帝要是知道自己死后住的地宫还被捣这般不安宁，说不定会气得回了魂。”

“说不定这条地道是早就有的了，当年建造地陵的就是鹰帮的祖先人，天晓得这条地道是不是鹰帮的人在建造黄陵时暗中建的。这次探查行动，鹰帮的人没有发现吧？”

“没有。现在龙田还在墓宫附近守着，目前来说没有异样。”

“顾一歌查到了这代鹰帮的首领，名字叫达旦，此人有一个兄弟，唤达安。”

“是达旦下手的？无缘无故地袭击杨家军，他们有何目的？”

“十有八九是这个达旦干的好事，至于目的，我并不知道，但我猜这跟耀司文武有关。”

“耀司文武？”南逢煜诧异，“怎么又扯到那个废柴身上了？他不是早死了吗？”

“真死假死谁知晓？”杨远飞轻蔑一笑，向他解释道：“达安曾在西凉当兵，现在失踪了，是在耀水之战后失踪的。你可曾记得，耀水一战中，耀司文武被我击落马后就被西凉的人带走了，不久后他的死讯便由西凉的士兵传了出来，我们并没有亲眼看着他断气。而这次鹰帮会袭击杨家军，背后定有人唆使，恰巧的竟是，达安也是在耀水一战后失踪的，所以我现在想到能与达旦兄弟有关的西凉人，暂时只有西凉的耀司文武，至于那龟孙子为何能唆使鹰帮的头目，这个还得再查。”

南逢煜轻‘嗯’了一声，海量的情报一时涌进脑中，他不得不陷入了沉思，细细梳理一遍，良久才言：“我总觉得这事不止我们眼见的这般简单。”

“我也是这样想。”杨远飞脸不改色，“但先不管这下手袭击的人是受谁指派或者是被谁利用，敢来杨家营惹事，下场自然可知。”

南逢煜剑眉一挑，双手合十，“达旦啊，你自求多福吧。”

“我粗粗地想到了一个计策。”杨远飞坐了下来，“既然这群鹰帮人不知道使什么阴计，一直龟缩不出来，那就让他们别出来了，堵了那个墓宫口，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憋得住。”

“你要堵了人家老先皇的墓？”南逢煜瞪大了眼，“好歹是邻国的皇陵福地，使不得吧？这才刚签了和约，就在人家祖坟门前动土，到时候西凉那边又会嗷嗷叫了。”

“西凉那老狐狸现在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他知道的时候。”杨远飞语气轻松，“再说了，又不是我们杨家军动手堵的，皇陵重地，陪葬的宝物珍稀而多，正刚好西凉大战后军力不足，疏于防卫，引来江湖有名的盗墓賊，何奇之有？”

南逢煜一听，随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你若真把顾一歌叫来，想必他不止帮你把墓口堵了，还顺带把里头的陪葬品给捎走。”

“捎走就捎走吧，反正不是南庆的。他一个西凉人要拿他老祖宗的东西，我可拦不住。”

“到时候老阁主不知道会怎样收拾那兔崽子。”

杨远飞没接他这茬，低头看着案上的图纸，喃喃道：“后头的事我得再认真谋划，誓必要活逮那达旦。”

南逢煜言道：“这次我们被袭受伤的士兵将领不在少数。西凉战后，士兵死伤已是惨重，加上这回的打击，兵力锐减，看来回京后，得要募招新兵了。”

“我本也有这个打算。走，我们去找关子龙。”杨远飞把图纸揣上，又言道：“对了，顾一歌找到了那把寒钩的样图了。”

杨远飞把一个信筒递给南逢煜。南逢煜连忙打开看，两人边走边议，很快便来到关子龙的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