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桐树坡到霓虹街不过几千米，偃灵却想和祝蛰比比速度。祝蛰看着意气风发的偃灵，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你想比的话我就陪你，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祝蛰在地上划了一条线，风突然变大了，鼓起他的衣角。

这场景让偃灵有一种错觉，觉得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弯着腰，穿着宽大的连帽风衣，风吹得他的碎发凌乱地飞舞，嘴角挑着一丝肆意的笑容。

怎么看，都是一个年少春衫薄的模样。

不知道他诞生之初是什么样子，是从孩童长到现在的模样，还是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模样。

祝蛰，我比你幸运多了，因为你的所爱只能陪伴你弹指一瞬，我的所爱，却能陪伴我生老病死。

“好了。”祝蛰看偃灵盯着他发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阿灵？怎么了？”

“没什么。”偃灵回神，耍赖一样率先跑了出去：“你要让我一下！”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夜风里，祝蛰一个箭步追了出去，“让你一下也是我赢！”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偃灵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像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真的可以到她死亡那一刻再停止么？

但是死亡之后呢？剩下祝蛰一个人，流落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随波逐流，不死不灭。

你会孤单么？还是说，你早已经习惯了孤单。

想得太过出神，偃灵在街道转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极快的速度带来巨大的力量，偃灵一个翻身稳住了自己，却吓得心惊肉跳，那个被她撞倒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生息。

我的妈，不会出人祸了吧？偃灵慌忙过去查看。

是一个少年，看起来和蓝宝差不多大，黑色的短发，瘦削的脊背，面朝下趴在地上。偃灵赶紧把他扶起来，看到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大概是看帅哥看多了，偃灵甚至有些嫌弃这张平淡的脸。她检查了他浑身上下，没有流血的地方，也没有明显的伤痕。才敢轻微晃了一下，“你没事吧？”

没有反应，偃灵又加了一些力度，“你没事吧？快醒醒？”

少年的眼皮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疑问，“嗯？”带着朦胧的睡意，好像在表达自己被吵醒的不满。

偃灵舒了一口气，看到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一瞬窒息，心脏停顿后开始快速跳动。

自从重获新生以后，可以说偃灵见到的都是帅哥，小到蓝宝，大到甄伽，都是百里挑一的容貌。尤其还有祝蛰雪斑烛九，偃灵完全肯定，自己的审美已经达到了一种挑剔的地步。

但这个相貌平平的少年，有一双令人沉沦的眼，一只暖褐似琥珀，一只冰蓝如冷月。

那双眼睛没有一丝困意，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阴郁，和几分居高临下的戾气。瞥了偃灵一眼，就转向了别处。

还好，他没有盯着我一直看，否则我可能动也动不了。偃灵松开扶他的手，不自觉地退了一点。“你没事吧？刚才撞到你了。”

“没事。”少年爬了起来，语气竟然有几分阴柔，却又带着一丝沙哑。

给人的感觉很怪异。偃灵皱皱眉，想起了蛇。有些不舒服，她匆忙道了一个歉就准备离开，却被少年抓住了手腕。

“你是通灵者？”少年眯着眼，语气有一丝丝颤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夜风太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