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另有其人
作者:朴成国      更新:2020-03-07 04:58      字数:2144

“我有异议!”英杰放任海东青一通山南海北地乱说,就是为了在对方澎湃高涨的时候,强势逆转,打压对方的气焰,效果更佳。

“你有何异议?”夏侯武德扭动嘴角,明显带着鄙夷和不满。

“原告讼师刚刚说,青梅帮一番队队长梅湘兰,亲口承认纵火的罪名,”英杰道,“当时,我的当事人是在情况异常危急的情况下,也就是在官府卫队和太史變的手下包围中,承认纵火罪名,我认为,我的当事人在那种环境下,无法保持冷静和理智,有可能被迫承认纵火。”

“反对!”海东青道,“夏侯大人当时绝对没有强迫,这一点,当日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

“反对有效!”夏侯武德道,“辩护讼师,请你谨慎措辞。”

“是,大人……”一次反对,英杰已经明白,夏侯武德站在飞鸟那边,下面的发言必须有理有据,否则还会被驳斥,发言权也岌岌可危,“对方讼师说,我的当事人承认梅竹馆纵火,请问对方讼师,可有我方证人签名画押的证词?”

“这……”海东青的鸡蛋光脑袋沁出汗珠,踯躅半晌,说不出话。

“没有签字画押,那又怎样!”夏侯武德不用惊堂木,攥紧拳头,在法官席上响亮的一拳,“本大人亲耳听到,难道有假?”

左边的师爷忍不住手速飞快地向上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吐槽道:“大人,没有签名画押的证词,不能列入案件。”

“什么?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就不算了?难道梅湘兰说话是放屁?”夏侯武德勃然大怒,又粗又硬的脖子,颈动脉突突跳动,额角青筋暴起,这师爷是朝廷派来的常驻监理,就是为了防范地方官员徇私舞弊设立,夏侯武德平常也要让他三分,但他今日当众忤逆自己的意思,夏侯武德便怒不可遏。

“大人,这是法律常识,”师爷又飞速推了一下黑框眼镜,笑道,“堂堂东莱郡守,不会连这点法律常识也不知晓吧?”师爷便说东汉律例第几天第几项规定,案情证词,当有与案人员画押或签名,或在庭审当日,盘查辩问时,由在场讼师提出,列入证词库内。

“若没有梅湘兰签字画押,”推眼镜手速飞快的师爷道,“那么她承认自己纵火的言语,便不能入案,也就不能做数,像大人说的那样,等于放屁;换言之,如果大人走在街上放了个响屁,并签字画押说那个屁是大人放的,那么这个屁就真实有效,如果与本案有关,就可以在这里说,大人确实当街放了臭屁。”

夏侯武德咬牙切齿,他是东莱郡守,也是法律苦手,日常案件,原本是由黑框师爷当法官,这次他有意偏袒飞鸟,就以“东莱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重大案件”为由,亲自出任法官,却连基本功课也没准备,当众出丑。

“倘使原告律师拿不出画押证词,”黑框师爷道,“那么梅湘兰承认纵火的证词,就不成立。大人,您看呢?”

“嗯……”夏侯武德瞪了师爷一眼,还是说,“师爷所言有理。”

“果然如陆兄所说……”英杰心想,“那天当众承认纵火者,并非湘兰本人。”若按正规条文行事,代理讼师有权探访嫌疑人,却遭遇夏侯武德渎职阻隔,梅湘夏、英杰等,与梅湘兰从上次青梅帮总舵一别,今日才是初见。

“且慢……”面具男飞鸟冷然道,只见他悠悠地从袖口取出一张纸,走到海东青跟前,递给后者。

原来这海东青名义上是飞鸟的讼师,实际上是夏侯武德的人。夏侯武德为了从飞鸟身上得到更多好处,“建议”飞鸟任用海东青。夏侯武德的小算盘打得“哗哗”响,飞鸟的计划却被打乱,因是临时更换,飞鸟和海东青尚未碰头交换除三件主要证物之外的细节和情报。

“梅湘兰的画押证词,在这里。”飞鸟道,随后走回原告席,不动声色地,目光瞟了罗英杰一眼,英杰知道,这是一种得逞的示威。

海东青扫了一眼证词,请衙役交给夏侯武德和师爷先后过目,师爷比对梅湘兰的字迹,宣布证词有效。

“可是,”罗英杰道,“我方证据显示,纵火者,不是梅湘兰。”

“她自己都画押承认了,不是她,还有谁?”海东青道。

“法官大人,我想请我方的证人出庭作证。”英杰道。

“好,请证人出庭。”夏侯武德皱眉道。

陆逊一直站在英杰身侧,此时从辩护律师台走出,站上庭审正中、面对法官位置的证人台处。

“证人,”英杰走到证人台前,道,“请你将梅竹馆纵火当日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悉数告知。”

“好,”陆逊道,发言之前,他先看了一眼戴着银质面具的飞鸟,这二人对彼此都有一些江湖传闻,知道对方有点手段。

陆逊今日的装扮,是犀牛冠戴,绿色半身袍,扎玉洁白色腰带,手里执着明黄色办旧书简,一副运筹千里的书生模样。再看那飞鸟,脸戴银质面具、身材颀长、披着白色长袍,一副军人装扮,白袍被风吹起处,印着火船图案……

“鄙人姓陆,单名一个逊字,字伯言,是东吴吴郡商人,”陆逊不紧不慢地说,如炬目光,扫平全场,熙熙攘攘的场地,瞬间被他掌控住了,如此年轻,而能通过一句话,hold住全场,飞鸟知道此人,绝对不容小觑,比传言中的“吴郡麒麟儿陆伯言”还要厉害。

“前日,伯言随父亲自东吴海路出发,来东莱东港,与青梅帮进行贸易。”陆逊继续道,“接待我们东吴商人一行的,是青梅帮二番队队长太史變。我们商队一行下船卸货,被太史队长请到梅竹馆。那日正午,太史队长请我们用了午餐,下午各自回去休息,当日下午,梅竹馆起火。”

“你可见到纵火者?”英杰问道。

“见到了,”陆逊道,“纵火者,是太史队长的部下,十三太保。”